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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妲・史雲頓
焦點人物 蒂妲.史雲頓X帕索里尼

蒂妲.史雲頓:我是畫布,只等待最特別的角色

靄雪般的蒼白面容,一頭淡金色短髮,異於常人的空靈氣質,與179公分的身高相襯,人們不免會以雌雄同體形容她,甚至認為她來自不同星球。而她確實將自己活得異常另類,她是蒂妲.史雲頓(Tilda Swinton),當代最難以被定義的表演藝術者。 史雲頓出身自蘇格蘭最古老的貴族家族,族譜可追溯至9世紀。她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其來有自,還曾與黛安娜王妃同時就讀西希斯女子寄宿學校(West Heath School),只是她自小便拒絕走上傳統貴族後代女性常走的人生道路。 出身貴族,卻不願走上命定之路 史雲頓宣稱自己4歲時開始萌生左翼意識,經常質疑那些身為女性所遭遇的不公。她印象深刻當她參加哥哥的畢業典禮,校長說道:「你們將是未來的領導者」,而當她回到自己的學校,她卻只被期許「妳們將是未來領導者們的好妻子」。她厭惡自己的人生彷彿早已被決定好了劇本,她不想照著劇本飾演某皇室公爵的妻子。於是,她先後從兩所貴族學校轉學至一般寄宿學校,爾後考上劍橋大學新霍爾分校社會與政治學系,而這其實也只是搪塞家人允許她離家的手段。1984年,她畢業學位為英國文學系。 史雲頓原本的志向是當個詩人、作家,但在就讀劍橋大學期間,無意間看了羅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的電影《驢子巴達薩》(Au hasard Balthazar),片中驢子嘆為觀止的演出,讓她興起表演慾望。於是她開始接演學生製作的戲劇如《仲夏夜之夢》、《馬爾菲公爵夫人》、《錯誤的喜劇》,後又加入皇家莎士比亞劇團,演出《一報還一報》等,自此開啟她的演員生涯。不過,她頗為厭惡在皇家莎士比亞劇團所得到的角色總是在賣弄女性的美麗,僅僅一年,便離團求去。這期間,史雲頓並非一無所獲,因為她認識了改變她一生的伯樂德瑞克.賈曼(Derek Jarman)。

文字|林查拉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8/12
藝號人物 People 導演

許哲彬 晃動矛盾的界線,回返理想劇場的原初

「因為我和前川知大長得很像。」許哲彬說。我們剛完成在植物園烈日拍照的行程,本以為在切題的體感催化下,會從許哲彬口中聽到關於今年執導前川知大劇本《太陽》的各種深刻分析,然而他就說了這麼一句。 前年,許哲彬利用私人東京行程,拜訪了野田秀樹的東京藝術劇場。離開前,對方忽然提起前川知大這位劇作家,和許哲彬說「有空可以看一下他的劇本,你們長得很像。」當時,許哲彬對前川知大的作品並不熟悉,認真看了下東京藝術劇場傳來的相關資料,認為他的創作相當有趣,也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想不到幾個月後,臺北藝術節策展人林人中傳來訊息,說他在巴黎看了一齣前川知大的作品,對他的劇本很感興趣,也另外要了《太陽》這本劇本傳給許哲彬看看。 「這麼有緣,我當然也很感興趣。」許哲彬說。除此之外,《太陽》以架空科幻的寓言故事作為背景,是「台灣不曾有過的類型」。種種巧合之下,促成了此次《太陽》中文版製作。 「巧合」,似乎很適合用來形容許哲彬的劇場創作之路雖然巧合並不代表毫不費力。 從劇場找尋到自身與夥伴的成就感 在台南長大的他,高中就讀私校完全中學,沉悶的升學主義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北漂」。當時他對大傳、廣告頗有興趣,但在申請入學階段還剩下一個校系名額可填,於是便填了「感覺有點相關」的台藝大戲劇系,心想「就算上了也可以轉系」。想不到真正入學後,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學,甚至一路組團至今(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四把椅子劇團」),有共同前進的動力,也在戲劇方面找到成就感,於是「就這樣走到現在」。 然而,許哲彬身為劇場導演,真正的養成其實是來自他在公館「挪威森林」咖啡館打工的經歷。 高中時期還在台南的他,就很喜歡跑藝文咖啡館,特別是台南成大旁一間「國境之南」。老闆得知許哲彬即將北上讀書,便推薦他去店名同樣來自村上春樹小說的挪威森林看看。許哲彬先是當了一年顧客,接著開始在店裡打工,認識這間「90年代文青集散地」裡形形色色的人們,有做音樂的、寫書的、拍電影的,也因此對西方藝術、音樂、文學與電影有更深刻的認識,「我是在這裡才知道什麼是藝術片的。」許哲彬這麼說。 如果說「挪威森林」提供的是許哲彬關於藝術認知與創作的養分,那麼台藝大戲劇系則更像

文字|白斐嵐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8/02
藝號人物 People 導演、演員

王榮裕 在浮浪貢的背後,選擇自我的命定(上)

王榮裕,金枝演社劇團藝術總監。 藝術,又是總監的他卻沒打算端坐,一派輕鬆,若坐若倚在三人座沙發上,先是黑狗靠過來撒嬌,然後是貓躺到身旁。這個居家空間在劇團一樓,隔了個廚房就是辦公室。 訪談過程中,他的兒子、也是演員王品果在旁邊的廚房熱起了王榮裕預先煮好的一大鍋羅宋湯,太太、也是劇團行政總監的游蕙芬輕聲邀我們喝點羅宋湯。問起王榮裕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做菜,他笑說:「b(無)啦,你看我的行程表都滿的,沒時間出去吃,就煮一鍋,如果要吃一碗,微波就好。」指了指牆上白板,也對兒子直接熱了一整鍋湯,露出驚訝表情。 家,與劇團,似乎疊合在一起,給他的浮浪貢(ph-lōng-kng)人生安放了點安穩這背後不只是歲月流淌,更在生命的每次選擇裡慢慢找到自己模樣。

文字|吳岳霖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23
藝號人物 People 導演、演員

王榮裕 在浮浪貢的背後,選擇自我的命定(下)

「阿才的《七彩溪水落地掃》,跟我媽的東西有種連接,演的故事也很通俗,化妝也自己亂化,衣服也是隨便去找。很粗。這種戲申請補助,就會被認為是藝術,但我媽媽的歌仔戲,我以前都不會說是藝術,因為藝術就是要上殿堂,要講國語,而路邊演出就是『民俗技藝』,有個『俗』。」王榮裕接著說:「我們從小就不認為歌仔戲是藝術。看到陳明才之後,我認為歌仔戲多棒,多精緻!」 那時的他認為:「以前的台灣都被貶抑到沒有自我認同,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裡。」 所以,離開優劇場的王榮裕,成立了金枝演社(1993-)。他笑說「金枝」來自唸人類學的太太書架上的《金枝》一書,而「演社」是為了湊4個字跟「雲門舞集」對仗。這本探討巫術、宗教起源的人類學論著,也對應著戲劇的意義,並延伸到王榮裕成立劇團本就不只是為了演戲,而是找尋自己、乃至於台灣人的生存價值。 這場探索,先從自己開始。1996年,王榮裕用《台灣女俠白小蘭》向自己母親、還有歌仔戲致敬。《台灣女俠白小蘭》在路邊、夜市等非正式表演空間,搬演戲班故事的現代戲劇,並重新思考當時尚未被正式討論的「胡撇仔戲」(註2),化作金枝演社重要的形式與風格,讓「浮浪貢」陸續開花,成為系列作品。 浮浪貢的背後,是劉靜敏開啟王榮裕對於藝術的一扇門,但後來的他才發現,門後的路雖然坎坎坷坷,卻是母親早已替自己鋪好的路,然後有一群人,陪著他一起走過。

文字|吳岳霖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23
藝術家請回答

張軍 永恆,是珍惜跟觀眾見面的美好相遇 (上)

張軍,被戲迷暱稱為「崑曲王子」,現在不僅有演員身分,同時也是上海戲劇學院附屬戲曲學校校長,肩負教學、行政等重責,將生命與生活都全面投身於崑曲藝術裡頭。本次的「藝術家請回答」活動,也是張軍來台演出《凱撒大帝》的前夕,暫且抽離劇中卜拓思(Brutus)等人物,一字一句用錄音的方式回答了戲迷提問。他溫柔且深情的嗓音,如話語、也如吟唱,清晰且堅定地講述了關於人物詮釋、戲曲傳承、藝術思考等面向的問題,如他所珍惜的每次與觀眾見面的相遇,不管是聲音、演出,抑或是文字。

文字|張軍、廖紓均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19
藝術家請回答

張軍 永恆,是珍惜跟觀眾見面的美好相遇 (下)

Q:演《春江花月夜》時,在塑造人物的過程中借鑑了多少傳統程式?創新部分主要體現在哪裡? 對於《春江花月夜》這樣的新戲,在塑造人物上,我大約會不自覺地先找到行當的歸類,畢竟這是我身上幾十年積累下來的下意識,而且我跟隨蔡正仁老師、岳美緹老師兩位恩師學戲,巾生、官生、窮生、雉尾生都學過。張若虛這個人物,我比較把他定位為小官生,飛揚一點的時候,會再更靠向巾生一些。聲音、身形、舞蹈動作,都是從傳統程式來的,這樣創作的時候有一個基本的依託,也是一種對傳統的再運用。 至於創新,我覺得是感知張若虛對於時間的思考。他永遠停留在27歲,但是和辛夷的三次見面,辛夷分別是16歲、26歲和66歲。這部分的創新,其實在傳統舞台上也有可借鑑的,比如說杜麗娘就是生生死死,超越生死,張若虛也是生生死死,超越生死。這種內心的、深度的,對於生命的、時間的感受感知感應,我覺得這是創新的部分。雖然這部戲是古典的題材,服裝也是古典的,總體呈現還是規規矩矩的,但內心在體驗這些非常深度的哲思時,我覺得是一種全新的探索和呈現。 Q:傳統文化與現代流行,小眾與大眾是否合流或是分流?當您專注固有藝術成就,對於創新與創作有什麼看法? 我一直覺得傳統文化和現代流行文化,小眾與大眾,並沒有那麼涇渭分明。 從明代中葉到清代中葉,崑曲主宰中華民族的集體審美達兩百年之久,在那時,崑曲其實也是流行藝術、流行文化。隨著我們的推廣和創作,崑曲觀眾正在大幅度的增長。我說不上到底有多少崑曲的觀眾,但我經歷過崑曲的窘迫階段。1990年代中期左右,當我畢業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看崑曲,一個劇場只有幾十個人是常有的現象,但是經過了這20、30年的努力,好的崑曲演出都是一票難求。無可置疑,崑曲肯定是小眾藝術,這跟它的藝術質地和本質有關,但小眾也可以擁有大量的觀眾,看似對立的觀念其實並沒有那麼絕對。 就像在這些年間,我一直在創作的音樂形式,叫「水磨新調」,就是崑曲水磨調的新演繹方式。從錄音棚製作開始,一直走到了萬人演唱會,走到像小巨蛋這樣的場合,像周杰倫、蔡依林一樣地做崑曲搖滾音樂會,這種嘗試非常受到大家追捧,讓這樣的音

文字|張軍、廖紓均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19
藝號人物 People 導演、演員

韋以丞 好好過活,征服劇場中的多重宇宙(上)

能導、能演的韋以丞,其實在戲劇系主修的是燈光組。許多人對此感到震驚,但若真正懂他之人,或許根本不該意外,畢竟這人處處充滿驚喜怎麼白天看他還在南部,晚上就現身台北的排練場?又或者,怎麼前幾天還見他帶著豬鼻子,飾演小朋友的偶像「豬探長」、接著又在明華園的戲台上唱戲,過沒幾天,還能看到他以導演的身分被放在節目單上。 重考之後,找回選擇的自由意志 如果說每個人的學生時期都有一個核心記憶為往後的性格定錨,組成韋以丞之核的記憶,恐怕離不開「重考」。他曾多次提及高中的迷惘,以及升學的挫敗,乃至考上北藝大以後,一度質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許因為曾有如此經歷,曾被困住、被剝奪過選擇的能力,使他在大學裡卯起來學習。 那幾年,他向尚派武生李柏君老師拜師,奠定日後與京劇、歌仔戲等傳統戲曲的緣分,也跟著班導羅北安到校外演出,但是到了大三,簽主修的時候依然猶豫不決,「我後來選燈光設計。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它的必修跟很多課都撞堂的話,我也會想去學舞台的繪景課。」 他學習的動力不光是來自外在稱讚,而是從知識本身獲得的成就,更具體地說是走到這裡,他發現將原有選擇權奪回來了。韋以丞不再是被升學體制牽著鼻子走的人,既知此事,他就得將過去失落的逐一補齊。 「你說,我後來之所以會選擇表演,是因為想要被看見嗎?其實每個人應該都希望有某個部分被看見,但我當時的思考狀態更近似於:『哇,我不知道要做什麼,可是知道前方有好多好多的選擇,只要彼此不會衝突,我都想試試看。』所以,真的是後來才慢慢、慢慢才走到表演創作的路上。」韋以丞笑著說。

文字|郝妮爾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11
新銳藝評廣告圖片
藝號人物 People 導演、演員

韋以丞 好好過活,征服劇場中的多重宇宙(下)

《沒有人想交作業》於2021年起亮相,從一開始就是韋以丞起心動念,與夥伴串連所完成的作品。過去曾經歷了讀劇、劇場版,今年又將在空總展開讀演版,集合13位演員,於不同場次中輪流分飾6個角色。「在這個版本中,幾乎每個演員都會在不同場次中、飾演到不同的角色。這也是讓大家『填志願』角色而成的,我自己反而沒有在這個層面上主導太多。」 韋以丞開玩笑說,自導自演的過程多是「痛並快樂著」,例如他現階段一人當多人用,只能先排順走位,顧全大局,使大家安心,餘下精力再慢慢釋放給自己的角色。但是辛苦擺一邊,多數時候一群志同道合之人的排練,仍是笑聲不斷,「我光是把走位拉出來,演員就能自行發散出那個角色的特質。」 導演工作是如此,那麼回到表演工作上呢?「若身為演員,我還是很在乎劇場倫理,當然該拿出來討論的東西還是會說,但最終當然仍以導演的想法為重。」韋以丞說,即便如此,演員也是會歷經多重視窗的無限開啟,以9月即將演出的《父親母親》來談,此戲的「視窗」在於多個不同角色的轉換。他從疫情之初便積極參與製作,且因過程中需執布袋戲,韋以丞回憶:「三級警戒的時候我們是透過宅配收到『練習偶』,透過視訊跟老師上課。」 既是偶身,也是彼身。該戲全場僅有6個演員,卻得分飾30多種不同的角色,韋以丞除了偶戲演出外,亦有其他角色扛在身上。他試著說明:「《父親母親》對我來說很像是一個台灣公路電影,隨著一位計程車司機的尋親之路,從北台灣沿途下繞,想要參透自己的身世。」 隨著地理位置的轉變,時間軸也在場上時時變化,韋以丞說:「我所飾演的角色會出現在許多人的回憶之中,時而年少時而年老,當初排練的時候我們光是抓那個時間點就花了很多心力。」言而總之,無論在哪個領域之中,他的思考方向都得多方發散。

文字|郝妮爾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11
追憶與悼念 In Memoriam

偉大功業,業已完成

我所認識的詹益昌

今年端午節剛過,便聽聞詹益昌醫師辭世的消息。除震驚外,更多的是不捨與感傷。回想起這幾年與詹醫師一起工作、研究音樂的時光仍歷歷在目,許多回憶也隨之湧上心頭。 還記得是2006年的時候吧,當時剛到台中教書的我聽聞有一位號稱台灣頭號華格納樂迷的狂熱樂迷在台中創立了一間私人性質的「華格納圖書館」。好奇心使然,某日我造訪了這間位於民權路巷弄內的神奇圖書館。事實上圖書館內的陳設我已印象模糊,但還在門外就聽到一陣滔滔不絕的講課聲,進了門才知道原來這位華格納狂竟然還自己開班授課,傳授聆聽華格納歌劇的秘訣。當天來聽課的人不少,室內幾乎坐滿,但我因為沒有事先報名所以只能站在後場聆聽。上課內容是什麼坦白說我早忘了,但授課者壯碩的身材與宏亮的嗓音讓我印象深刻,而這正是我與詹醫師的第一次相遇。 將近10年後,2015年某日,我的粉專捎來一封訊息,正是詹醫師想要邀請我到他新成立的「夜鶯講堂」進行一場演講。不過講題與華格納無關,而是針對他的旅行團的音樂行程為團員介紹百老匯音樂劇。就是這場演講開啟了我與詹醫師10年的緣分,在此之後幾年間,我成了夜鶯講堂的固定講師,從貝多芬、華格納、馬勒到百老匯音樂劇,幾乎每套系列講座都是我與他在不停地交流音樂思想、交換意見下孕育而生,而我也由此見識到了詹醫師對於古典音樂廣泛而專精的見識與涉獵。 2016年初,詹醫師在夜鶯基金會成立前夕邀請我擔任副執行長一職,我還記得那天中午他邀請了我與內人在台中的一間高級餐廳用餐,席間他告訴我,基金會成立的宗旨除了要推廣華格納的音樂與藝術外,更重要的是建立樂迷與樂團、音樂家之交流的平台,同時也積極向國內各大樂團爭取延長音樂會演前導聆時間至45分鐘的規格。這樣的理念放在今日來看都屬創新,更別說將近10年前了,但他卻憑藉著一股熱情認為這件事非做不可,當然我也因為他的這股熱情而被感召。基金會成立之初諸事如麻,無論是網站的建置、基金會形象的露出、與各大樂團間就演前導聆形式的溝通交流,還有號召國內各知名音樂講師共襄盛舉等任務,幾乎每一件事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中,每每有任何難以決斷的事項,只要他稍加思索,很快就能理出精準且正確的判斷。在我眼中,詹醫師不僅僅是一位感性熱情的音樂愛好者,更是一位擁有極端精明頭腦、思緒極為清晰的企業家。 在與詹醫師工作的這段時間,雖然因各項基金會事務

文字|呂岱衛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10
藝號人物 People 英國編舞家

馬修.伯恩 引爆青年震盪,讓經典活出當代模樣

劇院群聚的倫敦西區,英國編舞家馬修.伯恩(Matthew Bourne)的名字代表著驚喜。將經典芭蕾舞作賦予當代的改編與詮釋,是他獨樹一格且風靡西區的標誌。1995年他推出全男性芭蕾舞者版本《天鵝湖》(Swan Lake),天鵝成為充滿攻擊性的強壯生物,王子更愛上男天鵝,對比過往的柔情詮釋,柴科夫斯基的音樂在有力的肢體表演下展現全新風貌,隔年就獲得英國劇場奧利佛獎;兩年後前往紐約百老匯巡演,更獲得美國劇場界最高榮譽東尼獎導演與編舞的肯定,成為21世紀初的重要舞劇經典。 然而馬修並沒有在高峰停下腳步,而是放手展開一系列充滿野心與挑戰的創作,他成立的「新冒險舞團」至今已推出35部舞作,其中由馬修擔任導演與編舞的有13部,包括改編經典的《剪刀手愛德華》(Edward Scissorhands,2005)、《灰姑娘》(Cinderella,2010)、《睡美人》(Sleeping Beauty,2015)、《紅舞鞋》(The Red Shoes,2016)等,以及即將在今年巡演至亞洲的《羅密歐與茱麗葉》(Romeo and Juliet,2019)。而集口碑與票房於一身的馬修,也在2016年獲英國皇室授予爵士的榮譽。 從小種下的創作啟蒙 1960年出生,成長於英國倫敦,裨益於地緣,馬修成長過程就常跟著父母造訪電影院和劇院,他回憶:「印象中他們沒有太多錢,所以我們總是坐在最頂層,最便宜的座位區。」然而馬修正式學舞的時間相對地晚,22歲才進入倫敦拉邦中心,畢業後跟著拉邦中心的過渡舞團(Transitions Dance Company)進行兩年的巡演。很多人以為他是先跳舞才編舞,其實不然,馬修早在5歲就開始頻繁參與社區、學校的大小演出,儘管沒有正式學過表演,但他從小就會試著用不同的方式處理演出,「換個方式試試看」的念頭可說是他編舞的啟蒙,過程中他也一路自學舞蹈,直到長大才正式進入學校學習。而父母為他培養的看戲興趣,則是他從小就身兼影迷、戲迷,最終更投入劇場工作的重要啟發。 隨著他為電視、劇院和其他舞團的編舞工作變多,表演次數減少,最終他在1986年創立公司開始個人創作。如今64歲的他,依舊充滿熱情地表示,這是他一直以來最喜歡做的事,未曾改變。

文字|Stella Tsai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7/09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舞蹈創作者

劉奕伶 打開天窗說亮話

直到演出前一個半月,《Turn Out》所累積的單口喜劇文本字數,已經可以讓劉奕伶講上至少3小時了,而且還再增生中,「我還可以用什麼不同角度去說?覺得這有關聯,那也有關聯,那個好像也可以講講看,結果就愈寫愈多了。」 這些日子以來,這位舞蹈藝術家做最多的動作大概是盯著筆電打字,或是手撐著頭,對著電腦螢幕發呆。不過,她舞蹈人的身體狀態早已內化成日常,她會站著打字邊把腿也跨上桌,坐在地板打字時則將雙腿外擴,簡直是反射動作,畢竟從小練舞的劉奕伶非常擅長「Turnout」。 「Turnout是我們學芭蕾舞一定要有的一個能力,就是像這樣把腿外翻,從髖關節打開。」劉奕伶動作著;同時Turn Out在日常用語中則有「意料之外的結果」之意。台灣的舞蹈教育追求Turnout,想成為舞者就要想辦法把身體打開、把自己打開,以完成各種難度和技巧。然而,當劉奕伶成為美國比爾.提.瓊斯舞團的專職舞者後,「嗯?怎麼老闆會說我太turned out了?因此我跳舞變得沒感覺了?⋯⋯就覺得跟原來想的都不一樣!」 回溯30多年的舞蹈人生,自己經驗了什麼,後來又被翻轉了什麼?而外界的以為又是什麼?《Turn Out》以單口喜劇挑戰觀眾對舞者的刻板印象,也自嘲從前那個舞蹈優等生和頂著旅美舞者光環的劉奕伶。

文字|賴柔蒨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6/26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演員

王肇陽 表演,是我衍生出來的東西

「這裡讓我非常自在,可以放鬆地聊、自然地說出我想說的事情,有些場合我不行,會顧慮很多,在這裡不會。」王肇陽坐在中和華新街的清真雲南小吃店裡,邊啜飲著奶茶邊說。一向喜歡小吃與路邊攤的他,2023年結束馬來西亞與台灣合製的《同棲時間》吉隆坡演出後,仍著迷於那裡的食物風味與生活節奏。 王肇陽,彰化人,37歲天蠍座A型,母語台語,INFJ提倡者(編按)。自我介紹時會把職業定義為「自由演員」,不是劇場、影像,或是任何其他特定類型的表演者。「自由」聽來無邊無際,但認識他的人就知道,這兩個字若發生在他身上,那就必然代表著深思熟慮後的選擇。細數他的表演經歷,若從2011年退伍後第一檔正式售票演出《迷彩馬戲團》開始,王肇陽在表演領域的資歷已近14年。 追求有限度的自由,讓表演成為一件工作 現在的王肇陽,似乎少了一種憤怒感,像是在某些轉折後,來到職涯人生的另一種階段。 「最近幾年聽到有人說,表演其實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現在對我而言,好像比較是這樣子,是一種自我追求,純粹是我喜歡透過表演,得到一種很自由的感受。」他突然切換語速模式,興奮地分享從日本旅行放風回來的見聞,那是一間在樂迷之間很熱門的爵士俱樂部「Blue Note Tokyo」。講起這個難忘的夜晚,他慵懶的身體瞬間充滿能量。他與朋友是臨時起意的造訪,那晚的主要表演者是美國爵士鋼琴家Billi Childs,搭配3位不同國籍的樂手演出。這是王肇陽第一次到專門的場地欣賞純粹的爵士音樂表演,看完後激動得難以名狀,感動不已。爵士樂由樂手的個人風格出發,同時探索樂曲的各種可能性,在台上表演者彼此有基礎共識的狀態下,遊走在音樂的語境裡,與同台夥伴靠近或比拼,沒有過多的預設,卻處處是專業。 這般帶著規則卻同時擁有無限自由的演奏方式,喚醒王肇陽心底對於表演理想的圖像。「我坐在台下,默默覺得,能夠這樣跟自己視野、想法差不多的人一起演出,真的是好像在飛!這種機會真的太難得了,我好希望以後的合作都可以像這樣,這是身為表演者應該都很想追求的事情。」 能夠好好表述自己在職涯所追求的狀態,當然也曾經迷惘過,在這個產業誰沒有呢?剛入行不久,王肇陽便順利接到國際大型製作的巡演,有資源的劇組把每

文字|齊義維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6/19
紀念大師 In Memoriam

卓明,那「鑿光的人」——紀念Star

終究,現實是一場幻化的景象,相似一齣戲在舞台上的出現,在時間帶上某個時刻,跟現實中的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相遇,與舞台上一個角色相見,有人是與自己連接了一生成為舞台的故事,或劇中一個角色讓自己進入孤獨無語的現實世界。我們面對當下其實看見的是一個未來,如同Star(註)長眠在這座山頭。 6月的陽光並不刺眼,放眼望去漫山一片蒼鬱,倒顯得梯田似的花葬區彌散著虛假的死亡氣息。是的,這片風景總是令人感到死亡的不在場,連Star的骨灰下葬於此看起來也不真實,更何况我們不僅找不到他「林啓星」(本名)的名字,更不知道如何丈量他的落葬之處。他76歲的一生就在這方寸之地的「無名之墓」劃下了句點。 在「林啓星」所謂的一生,我們自他20歲進入軍校即已相識開始,近乎50餘年間,或同棲於一屋,或分處異地,我們始終連繫不斷。50餘年前,Star與我因翻越軍校圍牆被逮住,雙雙送進禁閉室,講好就此退學離開,於是他費盡一番折騰終於回到平民身分,而我則因半夜聽到父親為我如此不才而痛心哭泣,心一軟又回到軍校。此事直至公祭後與他的南部學生翠香聊到故人往事時,才知在Star心中卻是我對他造成了一種傷害,他深深認為這是我對之間約定的背叛,而我也自此在軍隊苟且了14年。

文字|王墨林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6/15
世界舞台 盡在你手廣告圖片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舞蹈創作者

林廷緒 透過舞蹈「成為一個人」

我們在百餘年歷史的高雄三民區覆鼎金保安宮進行這場訪問。廟宇是林廷緒最熟悉的所在,從小在高雄大樹區竹腳厝的救護壇長大,主祀溫府千歲,曾祖父為其乩身,外公一脈則信奉道教祖師張天師。有別於姊姊對宗教毫無興趣,林廷緒則從小對此好奇,會去寺廟翻書讀神明的故事,「在廟裡讓我很放鬆」,即便長大離家到外地求學,到進入舞蹈界,林廷緒仍習慣有事沒事就到廟裡坐,思考、拍照、找靈感。 其舞蹈創作也圍繞民俗信仰開展:《一個不存在的身體》(2017)以乩身為題材;《八八》(2018)轉化莫拉克風災拔超法會,探觸亡者、靈魂與消逝;《金烏雲薦》(2019)考察神像雕刻,講述身體形態;《不存在的金烏》(2022)結合道教正一派。連續4支舞作關於信仰的精神世界後,他往個人內在精神面挖掘:《在山海來去》(2022)源自林廷緒當下的身心耗損,作品回應現代人普遍心中的鬱,同年再以《採身》重新回頭找「人的身分」。 不同階段對生命的疑惑、體悟與追尋反映在作品中,林廷緒透過舞蹈創作為自己解答。以「精神性」為內核,不同主題轉化出形貌各異的身體故事,「我的每一支舞,身體的編排、使用、動能與詮釋都是很不一樣的。」作品經常被認為差異度大,「因為我不是在建立身體系統,我是在找不一樣的,透過舞者的身體動作、透過創作,結合不同藝術家,運用音樂、空間設計來營造我所看到的社會現象,在劇場裡轉化不同人群的精神性。」

文字|賴柔蒨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6/12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舞蹈創作者

王甯 身體作為我的自傳

王甯腦海中有個畫面,是4、5歲的自己在家裡拿了一張紅色的舞蹈社招生傳單,「下一秒我就出現在教室踢踢腿了。」小王甯開始學習芭蕾、現代舞、武功身韻等「基本功」,進入北安國中舞蹈班也承襲這同一套「生產鏈」。在升學主義邏輯中長期被灌輸「北藝大是最好的學校,考上才代表很會跳」,王甯卻接連在北藝大舞蹈系七年一貫先修班、大學落選,於是在臺藝大舞蹈系畢業後,她不死心地繼續往北藝大舞蹈研究所敲門,並刻意繞開表演創作選擇理論組,終於在2013年取得入學門票。 隔年,王甯經歷巨大的內外震盪。10年前的318運動捲起台灣社會史上最大的公民抗爭浪潮,立院與其周圍持續被民眾占領長達23天;於此同時,王甯在面對母親的逝去。社會氛圍的混亂與家庭核心的崩塌,雙面夾擊才20歲出頭的王甯,「那個時期我有點搞不太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甚至是那一陣子書毅的演出忙完後,我好像才去經歷和消化那種對於親人離世的心情。」 當時她是周書毅《看得見的城市,看不見的人》(2014,下簡稱「《看》」)的舞者,之後還去了一趟英國,參加侯非胥.謝克特(Hofesh Shechter)舞團徵選,從此明白自己不會再參與任何舞團的考試,她不喜歡在一大群人裡張牙舞爪,表現出力爭上游的樣子,然後被挑選。 處在生命的混沌,同為《看》舞者的余彥芳,成為王甯人生裡的重要角色。「我也不知道彥芳看中了我哪一點,或是覺得我一個人實在太可憐了,所以她就這樣子把我拎著。」王甯邊說邊將拇指與食指謹慎和緩地捏住再提起。盯著那兩指間的無形,我想像一個縮小到快要消失的女孩被一把拉起。

文字|賴柔蒨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6/07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演員

李祐緯 把「演員」放在職業欄的第一位

「自己沒有專心在表演、或是沒有專心在跳舞、或是沒有專心在做影像,讓當時的我很迷惘。」在劇場裡以多工聞名的李祐緯這麼說。 當舞者、劇場表演、影像設計、音樂設計、幕後技術人員等都可以是李祐緯,「難以定義」是種謀生優勢,「但我看到一些跳舞很厲害的人,就會知道他們花了多少心思在這件事情,認識很多演員,也知道他們的堅持跟付出的心力,做影像也要一直去追最新的技術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好像各方面都有點快追不上大家。」他內心卻如此想。 直到2022年,他在臺北藝穗節發表《一個人也要很快樂A.K.A Lonely God》(後簡稱《Lonely God》),這個由他一個人「扮演」表演者、前台、音樂設計、影像設計等所有環節的獨角戲,好像才豁然開朗。 不只是這個作品後來拿到「年度藝穗獎」,也陸續加演;更是李祐緯透過「一人劇場」開始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做這麼多事情,他說:「也許這是我要走的路吧!」用「表演」演出了李祐緯在劇場裡的模樣。

文字|吳岳霖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6/01
藝號人物 People 歌仔戲演員

張孟逸 專心一志,只為成為戲裡的角色(上)

「第一苦旦廖瓊枝的大弟子」或許是我們對張孟逸的第一印象。 這曾經帶給張孟逸很大的挫折,並不是害怕學不好,而是她明白自己與老師的不相像無論是姿態、還是聲音。於是她很努力,努力成為廖瓊枝曾演繹過的劇中角色。 其中最著名的大概是《李三娘》裡的同名女主角。這位丈夫離家從軍、被迫在磨房產子的苦女子,陣痛那刻的一聲慘烈高音,化作全劇的最高潮,劃破劇中的夜晚與戲外的舞台,是難分真假的疼痛感受,重擊觀眾內心,而不只是耳膜。張孟逸為了詮釋她,不只是真實經歷了自身產子的經驗,更得將生活轉化到表演裡,這依賴著她反覆練習、揣摩,然後消化、演繹。 這背後的努力也不只是為了成為李三娘,或其他女主角,更是要成為一名「演員」張孟逸。

文字|吳岳霖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5/24
藝號人物 People 歌仔戲演員

張孟逸 專心一志,只為成為戲裡的角色(下)

打掉重練的轉捩點:從老師身上學習到屬於自己的技藝 真正拜廖瓊枝為師,是在張孟逸第二度離開蘭陽戲劇團,大概2009年時擔任第一屆文化部文資局廖瓊枝歌仔戲傳習計畫藝生。「那一年,老師就跟我說,自己得到了人間國寶的封號,然後文化部要給她3個藝生,『我留一個位置給你好嗎?』。」張孟逸的那聲「好」,成為她人生最大的轉捩點。 這是個讓她再次「打掉重練」的轉捩點。 辛苦的不只是張孟逸,其實還有廖瓊枝。「我自己很清楚,要改變一個人的習慣有點難,我自己帶藝入師門,對老師來講就很辛苦。」張孟逸直接伸出手指開始比劃,說廖瓊枝老師特別在意指法,還替這些指法命名,像是觀音指、含蕊指等,「老師希望折進來的部分是一個圓的感覺,然後這裡手是要直的。」不只有指法,還有指出去的狀態也都有講究,不像自己過往不經意就直接出去,而是得把圓畫滿。其他像是下腰的身段,「其實認真說起來不太人體工學,但在舞台上就有美感。」以及廖瓊枝演唱【七字調】時百轉千迴的韻口,都是「跟著老師一直修。」 現在說起廖瓊枝老師的教學,張孟逸語調輕柔、卻又眼神放光,彷彿生命得到了某種救贖;但當時的自己是很挫折的,出自於藝生評鑑機制下的那句評語:「妳怎會不像廖老師」。 「我的挫折是,如果教完4年還是不像,那老師會多失望?她想要找傳人的這件事情,是不是就會讓她很受傷?」張孟逸細思自己的身形、聲音質地等條件,更清楚知道:「不可能啊,那這樣我就是不適合的人。」 她試著與老師討論。「我跟老師說,可不可以不要看我們像不像你?如果是看我從不及格到可能及格,從及格到70分,然後70分到80分的過程,會不會比較好?」廖瓊枝接受了這樣的想法,也影響其他人看待這樣的傳習計畫或許大家都清楚,不可能再找到、或是複製一個廖瓊枝出來。絕對不可能。 廖瓊枝無法被複製,但張孟逸才會就此誕生。

文字|吳岳霖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5/24
藝號人物 People 導演

呂毅新 用表演替下一代、替台南留下些什麼

作為土生土長的台南人,呂毅新從成長環境、接觸表演藝術,再到創立劇團,都跟府城脫不了干係。二度赴美求學返台後,她回到家鄉成立「影響.新劇場」,並從2015年開始與台南市文化局合作「十六歲小劇場少年扮戲計畫」(於2019年更名為「十六歲正青春藝術節」),一晃眼已過了10個年頭;而今(2024)年適逢台南400活動,影響.新劇場也與台南人劇團攜手推出《內海城電波》,在劇場裡帶著觀眾穿梭時空,認識以台南為基底所架空出的內海城風華。 校外輔修戲劇,兩次赴美求學 是到比較大之後,呂毅新才知道自己的成長過程跟同儕並不相同。 父母皆是學者,來往結交的多半是文學、藝術、劇場或電影界的朋友,從小她就跟著雙親看電影、跑劇院,還會請假去台北看雲門舞集演出,「我是在家裡知道美麗島事件的,因為有人跑來告訴爸媽,他當時親眼所見所聞,我以為別人也是這樣,後來才意識到那是因為我爸媽他們很早就在做很不一般的事。」因為如此,電影或表演藝術對呂毅新來說一點都不陌生,早已是她生活裡的一部分。 大學念成大中文系,她笑說自己其實有輔修「手語社」跟「戲劇系」,那時她開始在小劇場出沒,畢業後在華燈藝術中心當企劃,「常常要跑台北看戲,我乾脆把鴻鴻、黎煥雄的作品請到台南。」呂毅新所說的輔修,不只是發生在校內,透過投入南部劇場界的實務工作,她盡情接觸從小就熟悉的劇場。 但這對她來說還是不夠,在網路還沒面世的時代,她把圖書館裡與表演藝術相關的書都翻遍,也思考當時劇場在他人眼中的景況,「常有人說搞劇場很自溺,總是困在自己的象牙塔裡,跟劇場外的世界很脫節。」她不認同戲劇和社會界線應如此分明,自己寫作和做戲對象也包含不同族群。在劇場工作3年後,帶著精進的渴望,她決定負笈美國,繼續攻讀戲劇碩士。 那是呂毅新首次赴美求學,在蒙大拿大學(University of Montana)念戲劇的時期,她因老師之故而有機會跟知名的「被壓迫者劇場」(Theatre of the Oppressed)創始者、巴西劇場大師奧古斯都.波瓦(Augusto Boal)學習;「很多時候我們會區分這一塊是教育界來做、這一塊是社運圈的人做、這一塊是戲劇界的範圍,但波瓦的劇場實踐,讓這些事情產生了變化

文字|田育志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5/18
世界舞台 盡在你手廣告圖片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歌仔戲演員

李佩穎 在妝容裡的小世界 平衡著戲夢人生

身為歌仔戲小生的李佩穎,似乎很謹慎拿捏自己與「演員」的距離。 每每問起她如何接到某齣戲、有沒有其他演出規劃,李佩穎最常出現的答案是「順其自然。」或者沒太多猶疑地搖頭說:「沒有,沒有。」所謂的「沒有」,是自己並未存在爭取角色、或是接觸劇團的強烈企圖。她露出尷尬的笑容說:「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我有點隨波逐流?」不過也因此始終沒離開過「歌仔戲」。 她與「歌仔戲演員」的距離,與其說是刻意掌握,更多的是順應天命但是,歌仔戲卻也在冥冥之中牽引著李佩穎的人生。 平衡:不做專職演員,隨時切換生活狀態 可以確定的是,李佩穎是名歌仔戲演員,但不是專職演員而這可能是她有意為之。 除演戲外,她曾經是學生、上班族,然後現在是教師。演員,是她的第二身分。就如她總說地雲淡風輕、自然而然。 其實這與她再度合作的二分之一Q劇場神似。二分之一Q劇場上一次發表新作品已是將近7年前的《流光似夢》(9號作品,2017),而李佩穎第一次與二分之一Q劇場合作,則是更早一點的《亂紅》(7號作品,2012),也首度開啟崑劇與歌仔戲的小劇場對話。她說,當時是因為傅裕惠導演的推薦,再加上主演楊汗如曾是自己的社團學姊,就順理成章地加入。這次飾演《青姬》裡的日本遊俠「吉光」,也是劇團在確定該人物後,立刻鎖定李佩穎多少與李佩穎過往在奇巧劇團飾演的類似人物有關,我想就是《鞍馬天狗》(2016)裡帥氣的宗房。 不過,她只是未專職於演員這個身分,並不代表不夠專業,甚至要說她接戲「有一搭沒一搭」,也是我們對「非專職演員」的錯解。從臺灣春風歌劇團、奇巧劇團到二分之一Q劇場,都有她的演出身影,也維持穩定的演出量,包含2022年臺灣戲曲藝術節旗艦製作《無題島:孽種與魔法師》中的「媽寶王子」賀連淮、奇巧劇團《劍俠秦少游》(2021)的秦少游、《鞍馬天狗》的宗房等。 或許這正是李佩穎在尋找的一種「平衡」。 她說:「我沒辦法所有時間都做同一件事情,可能會很崩潰。所以我一直到現在都是在維持一種狀態做這件事的同時,也做另件事,好像可

文字|吳岳霖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5/01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西班牙編舞家

伊凡.沛瑞茲 這一次,讓我們獻上內心恐懼為祭品

當德布西在一個朋友家聽到用鋼琴彈奏的斯特拉溫斯基最新作品的第一段,他大受震撼,並且對其中的新意感到興奮。那份新意來自遠古的深處,來自祖先的儀式、歌唱和舞蹈,同時採用了一種新的速度,應和著機器的節奏、飛機的螺旋槳,未來主義作家的詩作。 弗洛里安.伊里斯《1913意猶未盡的黃金時代》(註1) 即使我們已經離少女獻祭的世界很遠了,斯特拉溫斯基音樂中的複調和聲、不和諧聲響、獨特配器形成的怪異音色,以及不規則節奏拍型,如今人們也習以為常,不再感到驚愕冒犯、不知所措,然而自尼金斯基(Vatslav Nijinsky)版本首演至今,依然吸引一代又一代編舞家,試圖從其破格又撼魂的樂音中,探究人性如何面對規律與秩序。來自西班牙地中海岸,現居德國擔任海德堡舞蹈劇院(Dance Theatre Heidelberg)藝術總監的伊凡.沛瑞茲(Ivn Prez)正是其中之一。 從異質學習中,重返佛朗明哥 伊凡的創作歷程與身體軌跡,始終透露異質元素既衝突又互襯的關係。如同許多西班牙的習舞孩子,他在10歲時進入藝術學校學習佛朗明哥,課程並涵蓋芭蕾技巧與身體訓練,兩者差異極大:「佛朗明哥是由節奏與角色所催動的,也更重視身體和地板的關係,有種強烈霸道的原始感,一出場彷彿就在宣告『我來了』,宣示空間主權。」至於芭蕾,在伊凡眼中則是:「以理想化的動作形象超脫現實,抵抗重力,向上飛躍,以突顯身體如何能夠優雅輕巧地落地。」 就西班牙舞蹈教育體制而言,學生一開始雖會同時接受兩種訓練,但大約在12-13歲間就得選定專長。伊凡後來較投入於芭蕾,認為「芭蕾的身體技巧最困難,能讓我得到最扎實的訓練」;日後來到馬德里深造,成為西班牙第一代拿到高等教育編舞學位的舞者/編舞家。在馬德里就學期間,他接受來自古巴的艾莉西亞.阿隆索(Alicia Alonso,為古巴國家芭蕾舞團創建者)指導,對其他身體技巧也有了更多認識。 自學校理論課、舞蹈史打開眼界,19歲的伊凡接著進入荷蘭舞蹈劇院(NDT),從實習開始一路待到27歲,在此接觸到基利安(Jiř

文字|白斐嵐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4/17
職人的圖鑑

配器:將旋律賦予不同味道的魔法師

傳統戲曲有「三分前場,七分後場」的說法,所謂「前場」是演員演出,而「後場」是樂師演奏,由此可見戲曲對音樂的重視。屬於音樂設計一環的「配器」,是當代戲曲交響化之後才出現的職稱,字面意思是「分配樂器」,也就是分配樂句給不一樣的樂器去演奏,讓每種樂器都能演奏屬於它們的旋律,並組合成完整曲子,來烘托整齣戲。

文字|吳岳霖
第359期 / 2024年03月號
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惦記著誠實,是否就遺忘了慾望

王嘉明X谷野九郎

既是改編自川端康成小說《睡美人》,作品又以「浴池」入題,將於4月底登台的《誠實浴池》,光是名字似乎就縈繞各種慾望的想像,似乎相當理所當然地就把「誠實」二字拋在腦後。王嘉明聽了似乎不意外,只道:「不過,誠實不也與慾望同等複雜嗎?」 本次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再次牽起台日共製的緣分,與日本庭劇團PANINO合作,是為谷野九郎與王嘉明導演二人雙雙編劇、導演的作品。 二人編導,如踩兩人三腳,合作默契是一回事,決心要前往的終點更是重要。浴池的空間概念,結合台日共生的日常,融入童話氛圍與不言自明的慾望在其中。本次對談,邀請兩位導演從創作想法、空間元素,以及核心理念,抽絲剝繭地為讀者揭開一個窗口,打探《誠實浴池》是一個怎麼樣的作品?

文字|郝妮爾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4/10
紀念大師 In Memoriam

他,低調而無為的影響了世界舞蹈

悼接觸即興舞蹈大師 史堤夫.派克斯頓

接觸即興的祖師爺,史提夫.派克斯頓(Steve Paxton)走了,享年85歲,今年2月19日的事情。我當然是震驚的,但又沒那麼意外。因為去年,2023年的6月為了要去美國偏遠的佛蒙州跟他會面,我和朋友一起做了一趟橫跨美國的長途開車之旅,用了一星期的時間漸漸地靠近,慢慢地感受大地、植物和氣候的變化。和他在一起的那個星期,他總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進行所有的事情,雖然每天的每個環節他都會以自由的時間感參與,話說得很少,觀看很多。我當時想要認真體會史提夫的感受,看著他的徒子徒孫們充滿意見的發言,一波又一波不停的舞蹈,對一位看過好幾代人歷經他所開創的舞蹈形式的八十多歲老人,到底會有麼想法?這個聚會把一些人聚集起來,就是要討論接觸即興現在到底走到哪裡了。當時我問他身體可好,他說都沒問題,所以我以為他的緩慢是一種選擇性面對世界的方式,沒想到說再見之後沒多久他就發現生病了,在治療無效後,以一種慢慢fade out(淡出)的方式離開了我們。 接觸即興在台灣落腳三十餘年大大地改變了台灣舞蹈的面貌。從專業的呈現而言,以實際的接觸出發,由即興發展出來的動作往往讓人意想不到,雙人動作的支撐也變得豐富又有機,不知不覺影響了台灣新一代的舞蹈風格,大大地彰顯了舞蹈的當代性。而更多的影響是專業表現以外的,如何使人去理解身體的多元變化,以及如生存法則一般、用身體去感受自身以外的世界並與之互動,一環環的影響如漣漪般地不停擴散,所向披靡。不僅台灣的舞蹈如此,世界各地的舞蹈景象也都深受影響。 我想寫這篇文章,因為這位大師在半個世紀多來,以一種最低調無為的方式默默地影響了整個世界的舞蹈面貌。但現在我想以個人與他接觸的時間截點來介紹這位與眾不同的舞蹈大師。

文字|古名伸
官網限定報導  2024/04/03
少年往事

夠狂熱投入的,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導演梁志民的年少回憶

為了這次採訪,梁志民翻找了過去的照片。以為自己已經沒有爺爺的照片,如作為礦務人員的爺爺,被一場颱風帶走,在三峽礦場裡下落不明;這次,卻在一張6歲的梁志民站在新竹關西崑崙宮前的合照裡,隱約看到爺爺模糊的身影。他還記得,拍照的那天是民國60年8月28日,不到一個月後,爺爺就從他的生命裡消失。去(2023)年在苗栗首演的音樂劇《那一天,彩虹出現》,梁志民將他與爺爺的故事寫了進去,不只是思念,也正訴說著他現在的一切似乎從這兒開始音樂,戲劇,還有音樂劇。

文字|吳岳霖
第359期 / 2024年03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