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個60秒中的無限可能
這部舞作無疑是有趣的,因為它大膽地鋪設了對觀者的各種試探(相信對編舞家、舞者亦是);既然是「互動」的作品,而不是單方面的「表演」,能不能任性地要求每個入場的人都身心配合?其實人們的冷靜或窘迫都是可能,也同時是社會裡千百種姿態之一;但哪怕只是為人帶來內心一秒的震動,未嘗不會令他們下一次多前進一步?
這部舞作無疑是有趣的,因為它大膽地鋪設了對觀者的各種試探(相信對編舞家、舞者亦是);既然是「互動」的作品,而不是單方面的「表演」,能不能任性地要求每個入場的人都身心配合?其實人們的冷靜或窘迫都是可能,也同時是社會裡千百種姿態之一;但哪怕只是為人帶來內心一秒的震動,未嘗不會令他們下一次多前進一步?
劇作家其實更像是藉著外勞的眼光,揭露了台灣這失落的廿年。年輕人低薪,老人得不到安養,弱勢被邊緣,新住民被歧視,以往引以為傲的經濟奇蹟,曾經高喊的民主人權,眼看著正在無聲地消蝕中。《微》劇終了,喪父後孑然一身、無家無親的女兒最後能夠倚靠的,竟是已返國的越南女工!最後她成了那個來到他鄉異國,必須重新學習站起來的角色,這樣的安排頗有另人深思的自我觀照。
原聖經故事中,方舟是帶著萬物遠離大洪水的避風港。在此劇本裡,方舟不但是庇護所,也宛若一座封閉而壓迫的孤島;不再只是個被單向道德化、英雄化的象徵,而是乘載著指涉多重而自身矛盾的意涵,轉化成了一個拓展想像極限的天堂,更有趣的是,也是個重演外部世界類似規則、相同戲碼的地獄。甚為可惜的是,到了劇場裡,在曇花一現的妙趣創意反而凌駕於劇本內容的情況下,這個意涵多重的載體,層次又回到了單面。
語言扮演了關鍵性的元素,不僅生動自然,有時,也成為最溫柔的利器。所有角色對於關係立場的辯駁時而溫言暖語、時而直白尖銳。以對白暗諷取代肢體衝突,渲染出最緊繃的氛圍。並且在多數尖銳時刻摻雜了吳氏幽默,讓原本的緊繃情節也能莞爾一笑。
因為沒有禁止攝影及錄影,所以每當觀眾察覺即將有事發生,或是演員呈現很有意思的狀態時,觀眾們便會將其攝入手機中,或甚至立刻上傳至臉書分享,這些行為表述著我們分明是這場悲劇景觀的旁觀者,但同時我們或許又跟著呼過「沒有人是局外人」或「我們都是XXX」的口號。當我們身處這個有冷氣有聲光效果之地,而不是在人車喧擾的凱道部落時(或你可以代之以任何抗爭或災難現場),我們如何能不是旁觀者?
過去的十一年來,在演出的可能性上持續的探索與實驗,TC的成就有目共睹。久別重逢,不論TC的表現是一如往昔,還是更有精進,幾乎沒有人會質疑這個樂團的演奏水平。對於樂迷而言,能夠持續聽到TC,從他們的音樂中認識更多的可能性,跟隨著TC體驗各種未知的領域,無疑是最大的幸福與樂趣。然而此番重出江湖,過去之所以沉潛三年的主因,似乎沒有真正的解答
整體而言,陸逸軒的演奏觸鍵較為輕巧、速度飛快而精準、節奏自由奔放卻能聽出細膩設計;而由他近年來所參與之比賽或演出內容觀之,則可窺見其探索樂曲範圍之廣泛。我們可以放心期待這樣具有獨立思考又抱有熱情學習心的音樂家不斷成長,為我們在鋼琴樂曲演出的限度當中帶來任何新的可能。
從《外套》的深沉、《修女安潔麗卡》的悲壯到《強尼.史基基》的瘋狂,浦契尼透過三種題材施展不世出的天才,完成了他生平最後一部完整創作的作品。而NSO也透過了這檔精緻的製作讓我們看見了《三聯劇》的極難與極美。相信在看過《三聯劇》後,你定會為當年這齣歌劇首演時所遭受的批評打抱不平,同時也能為NSO在成立卅周年之際推出如此精采的歌劇製作而喝采!
整場下來,活於現在的有形實體,其內在主體已然淡化或消失,而變得好似不在;活在過去的回憶和亡者,卻借由存於現在的物件和人體來還魂。在這一家中,究竟誰是幽魂,誰不是幽魂?全戲這一連串關於實存與消亡之間的辯證,透過結尾忽然揭露大哥與李莉兩人早已不在於世的轉折,輕輕地點下了暗示。
「輪迴」是一種創作者試圖闡述「緣起不滅」的方式、一種為了讓劇中主人翁醒悟的「鏡像」與「考驗」,一種讓具有既有價值的觀眾能夠找到對「同性情愛」的可能解釋方式。雖然劇中,細膩地刻畫出當代許多長輩對子女不諒解的可能,試圖製造出其間的衝突,但仍有些許過於合理的描寫。
布拉是回鄉的遊子,他擁有與外界溝通的語言,默默觀察,針針到位。瓦旦像山,將一切盡收眼底,緩慢卻具爆發力。熟悉劇場觀眾語言的布拉,揉雜原住民隱藏真實情緒的表演性,彷彿快樂地說著無奈。出身「原舞者」、不忘「循著傳統走」的瓦旦搓揉一種對劇場觀眾而言難以快速進入的感知模式,你可能聽到的是歌、是踏地,看他們發了狂,幾近無氧的躍動,投射山海遭現代破壞的憤怒
如果萬華本身已經是一個非常精采的鏡像空間了,藝術家作為一個「再現、爭議、顛倒」現實的人,要怎麼創造出一種鏡像的鏡像呢?要如何把都市遊魂徘徊不散的萬華,再幽靈化一次呢?這是為什麼,我認為這個作品採取聲音演出的策略,真是用對了地方。它完全避開了貧民窟觀光、災區觀光的陷阱,沒有讓萬華的混亂、破敗、危險感淪為一種奇觀,它不是展示,而是用無法還原記憶的錄音檔案繪聲繪影,暗示我們不可見的,比可見的更重要。
就整體結構來看,多向平行,角色處境從平凡到巔峰到沒落,建築狀態從分散到集中到崩毀,場面所在從辦公場所到貴族住所到全然瓦解,視覺上的起伏幻變,呼應了角色,呼應了劇情,也呼應了題旨。全篇劇場書寫長達四小時,在這時間重量的刻劃之下,可見場上演員們極大的體力和耐力,用盡全力真切地活在這體現功利世界的舞台上、活在這充滿愛情、事業等各方權力爭鬥的小方室中
以詹明信後現代主義的理論,套用在這三齣戲上,其主要特徵為「主體的死亡」:王嘉明所要表述的沒有中心和意義;「客體的溶解」(真實消失了):高俊耀要主客不分、卻更顯見歷歷分明;語言則為「符徵之流」:李銘宸符徵與符旨的斷裂,符徵不再對應去「回譯」成它們的符旨。但以過往理論如此套用現今的製作,亦沒有多大的意義,只是再次驗證所標榜的實驗創新早已有前人所為。
鬆軟的重複中,身體慢慢耗著,漸如一具大型人肉機器,時聚時分,或混或雜,而仍是共同一體,有自在的默契,也耗出某種邀請的溫度。約莫第七十分鐘,第二段關於時間的長講結束後,舞者走進觀眾席坐下,穿上衣帽,彷彿要成為「我們」之一;倏然在座位上痙攣起來,抖落外衣,重回舞台,標示了自己的不可溶解。就在最後這一刻,他們決定應該抵抗點什麼。
音樂會曲目的選用不但可看出演奏者的演奏技巧,亦顯現其品味愛好,也代表該團的氣質,選對了還能增益演出表現,給觀眾留下美好的印象。該場的策劃雖是同種樂器合奏,曲目安排卻以三種不同風貌的音樂穿插演出,聽眾雖須隨樂曲切換自己的情緒,卻不難消化。
在如此多焦、多線並行及比例過大的劇院舞台空間底下,真正存在且進行中的,反而是以假堆真、以虛構實的過程。也就是說,在這真實處處備受質疑的場域,只有遊戲本身的行為才真,至於遊戲行為所生的內容,信了才真,如同《茱莉小姐》原劇所描繪的階級、性別、愛情等權力關係一般,看似閉鎖、牢固又輪迴,實則如夢境、如幻影。
小木偶的慾望與轉變歷程,有如「倒過來活」,自一開始他世故貪心,隨著遭遇慾望逐漸脫落,進入個人的內在,靠著自己從木偶變成小男孩,在劇中亦真亦假間,顯現人與物的拉鋸掙扎。波默拉自童話中挖掘出人的處境,處處可見世代流傳的童話並非歡樂而簡化,藉著童話隱隱的裂痕,細節暗藏弦外之音,劇中場景超越時空限制對照當下現實,並一再探尋大人與小孩的關係。
平田說,我想要描繪世界,我覺知的世界。簡莉穎也在《馬密》中展示了她眼中的同志世界。這個世界裡沒有獵奇的刻板印象,有的是日常的溫馨,瑣碎的嫌隙,每個人都是普通人。這是《馬密》在情感上擊中我的地方。劇作家處理了一個司空見慣又難以描述的情感議題:人們因為種種機緣而結成一個緊密的共同體,抱團取暖的背後是近到失焦的親密關係的變異,最終對彼此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
天地人三部曲加上最終篇,一路走來,無垢的確創造了一個完整且驚人的世界。但何以緩行廿個年頭,卻愈走愈輕,秩序的意味則更顯濃厚。逃避有創造的可能,但離地太久,男舞者跑著跑著會跌跤,女舞者緩行,可能會像離地而行。逃避了慾望,逃避了衝突,白鳥的驚聲鳴叫,即便在那瞬間撕裂了你我心肺,但終究是沒有撼動什麼,只留下無限疑惑。
主角自我調侃,經典自我毀滅,這一笑,讓觀眾更加跳出情境,看似解除了這悲劇的悲劇性,然而,仔細一瞧,始終置於中央的妝台及兩側的衣架,早就點破了情境、解放了此戲,而戲謔舞台、笑看人生的視角,更是將全劇抬升到了一個更大的規定情境劇場。於是,隨著全戲落幕,舞台上的百般人生也就此落幕,世間所有束縛個體的規範和情感都消亡殆盡
當晚的演出是筆者多年來在台灣聽過最精采的古樂器樂音樂會,結實、有力、不花俏,卻氣勢非凡、典雅大器,絃樂減少揉音的使用,不強調華麗的音色而追求紮實的聲音,使用演奏較為困難的自然號,呈現質樸的音色,雙簧管強而有勁的獨奏片段,在整場音樂會中顯得非常耀眼,加上訓練有素的聲部重奏,不到四十人編制的樂團,卻發出非常強大的能量,聲音迴盪於整座音樂廳。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作曲者對演奏技法的了解,如曾毓忠的《路轉忽見》,以古箏獨奏與電子音樂的互動而成之曲,透過電腦將古箏的音色、音量改變,探索樂音的更多可能;同時,也善用古箏的特殊定弦,創作的旋律須以具有難度的快速指序來演奏,對於彈奏此曲的演奏家也是相當大的挑戰與嘗試。
在《潮》中,對薩滿自然崇拜的表現可說淋漓盡致,也讓我們的編舞家一直讓她的舞者都保持著,薩滿那般靈魂脫離肉體的出神狀態。從表演的舞台通過出神狀態,進入到另一個超驗世界的精神地理,薩滿對有關死亡的知識,在《潮》讓我們看到許多幽靈、遊魂的非人之物,像神話史詩般的華麗境地卻是飄浮著死者的一個暗黑王國。
「我是永遠自由快樂的男孩,死又復生的快樂男孩,我寧願死,我寧願死,死亡是一場華麗的冒險。」劇中不斷復述的這段詞,幾乎可以作為全劇最佳寫照,傳達了彼得潘拒絕長大的渴望、害怕長大的恐懼,也揭示出其透過死亡探險來激發生命光輝的歷程,同時疊合了酒神戴奧尼索斯所蘊含的戲劇精神:有了死亡,才有誕生,正如有了光,才有影。兩者並行,密不可分;愈是怖慄,愈加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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