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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左至右)高翊恺、王嘉明、李铭宸(陈佩芸 摄)
跨界对谈 关于创作生态,我们想说的是…… 王嘉明X李铭宸X高翊恺

是我们生产过量,还是市场尚未打开?

剧场演出的数量与密度飙高,其实是2022年下半年最为明显的写照。疫情政策走向持续开放、台北表演艺术中心启用等因素,导致往年在补助机制与预算消耗下都会有大量演出的秋、冬两季,无疑是锦上添花(或许是火上加油?),甚至,这种从制作数量出发的观看,往往也被连结到「观众数量」、「作品品质」等疑问;于是,我们也会想像,怎样才是优良的创作频率与市场?

从「创作的过度生产」开始思考,这次对谈邀请了今年可以说是创作量最多、领域也最广的导演王嘉明,以及睽违3年终于推出剧场创作《超级市场Supermarket》的李铭宸,企图作为对照组,窥视剧场导演的不同创作节奏;同时也邀请表演艺术制作人、经理人高翊恺,尝试在制作内部与观察外部的位置,检视今年的特殊状况,如何延续著过去,然后回应未来的台湾剧场趋势。

剧场演出的数量与密度飙高,其实是2022年下半年最为明显的写照。疫情政策走向持续开放、台北表演艺术中心启用等因素,导致往年在补助机制与预算消耗下都会有大量演出的秋、冬两季,无疑是锦上添花(或许是火上加油?),甚至,这种从制作数量出发的观看,往往也被连结到「观众数量」、「作品品质」等疑问;于是,我们也会想像,怎样才是优良的创作频率与市场?

从「创作的过度生产」开始思考,这次对谈邀请了今年可以说是创作量最多、领域也最广的导演王嘉明,以及睽违3年终于推出剧场创作《超级市场Supermarket》的李铭宸,企图作为对照组,窥视剧场导演的不同创作节奏;同时也邀请表演艺术制作人、经理人高翊恺,尝试在制作内部与观察外部的位置,检视今年的特殊状况,如何延续著过去,然后回应未来的台湾剧场趋势。

主持 黎家齐
记录整理 吴岳霖
时间:2022/11/16  18:00-20:45
地点:国家戏剧院 风景书店

Q:今年下半年,所有团队的行程都是满满的,原因有台北表演艺术中心的开幕,但是除大型场馆外,其实陆续有其他中、小型场馆启用,比如万座晓剧场;更特殊的是,疫情大概到下半年才真正消退,很多节目被延后,导致目前的结果。那么,想先问的是,今年应该是嘉明创作最多、最密集的一年吧?然后,铭宸又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推出自己的创作?最后是翊楷怎么观察今年整体的创作生态?

王嘉明(以下简称王):其实我没比较过,我都不太想过去与未来。但今年确实是挺挤的,从5月《无题岛:孽种与魔法师》,8月《达文西的notebook》,9月去韩国的《梦回春闺》,10月威尔第歌剧《奥泰罗》(Otello),11月就是大象体操在云门的演唱会,还有《达文西的notebook》巡演,12月空总的展览和台中国家歌剧院的try out。不过,只有台中国家歌剧院这15分钟的try out,比较算是「自己的创作」,其他都是合作。

李铭宸(以下简称李):没有突然欸⋯⋯也不是决定在自己,算是一种水到渠成吧,场馆邀约了然后好像也觉得时间可以,就发生了。看起来没做作品的时候也忙蛮多各种事的,像是创作顾问之类,跟不同剧组进行不同类型的工作等等。

缓下来的时候刚好是疫情刚开始的时候,在那之前就有一些想法在转变,在感觉自己适不适合每个创作邀约都答应,重新感觉和思考创作节奏这样的事情。所以,嘉明很强,看他在做,我都会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有办法掌握吗?

但也觉得「放慢」那个字好奇怪,好像「快」变成一种预设。因为年纪比较轻的时候,确实会觉得机会来了就要把握,或者是遇到没想过的单位来找你的时候,就会想去做。做下去了才发现适合、或哎呀不适合,以前蛮痛苦的,但现在会觉得也是重新认识自己吧。

前面嘉明提到「自己的创作」不知道是怎么定义?有时候剧团发动一个创作,或者是别人找我做一个创作,我觉得跟自己发动做一个作品的状态确实很不同。

高翊恺(以下简称高):我觉得今年的整体产量,不要用「制作」为单位,而是用「事件」或「活动」来说,就是太多了——「太多」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办法消化,对于观众来说。

所以大家很用力在讨论行销、推票,但最大的问题不是行销手法、策略,而是那个「量」,就是这么大的量!像是许多馆舍的开幕、启用(除近期最大型的是北艺中心,还有桃园、云林其他地区都有),确实必须用事件、用活动去号召观众,形塑大家对这个场馆的认识,但安排这么多节目是唯一的做法吗?同时,也因为选举年到了,必须有一些大型的事件要被创造出来。

王:我在想,有时候「活动」来的客群,其实跟「剧场」的客群不太一样。然后,我也在想说「数量多」这件事情,是相对于所谓的剧场客群、市场不够大了,不见得是单纯数量上的多,必须有个参考点。

「市场小」这件事情牵涉的层面又很广,像台北艺术节,每次去看演出,都有种同学会的感觉,这几年的客群很固定。如果市场打开,也许就不会觉得制作数量有这么多。

高:嘉明刚刚提到的,其实有「分众」这个问题。有很多这种周边的事情在发生,比如说什么展、什么会,我们也都知道是不同的观众群,然后我自己就会好奇说,怎么去打开观众群、怎么去转化这些观众群,反而会是这些场馆可以去思考,以及接著要操作的事情。

我蛮有印象的一件事情是,苏品文在某一年「白昼之夜」,于凌晨的极限运动场演出,人潮之多。坦白说,如果这些人潮都可以转化,进到剧场并引起购票行为,那该有多好!所以,怎么去培养大家有兴趣、也愿意参与,然后愿意消费,「培养消费」这件事情好像一直没有建立起来;同时现在又有通膨问题,票价超高。

李:确实,今年像是连「白昼之夜」,也有爆量的感觉。有些圈外朋友会说,「白昼之夜」之所以这么多人,是因为大家都去当免费仔——免费本来就会很吸引人,更不用说是已经有品质的东西被摆在那边,创作团队很多类型,不只有表演艺术,还有DJ也有VJ等,对一般民众会有很大吸引力。

也会联想到这次做北艺中心的制作,前期就已经数度跟里面的人讨论到,真的要这样安排吗?你知道台北做剧场的人(包含舞监、crew等)就同一批吗?最后就会看到整个艺术节、加上开幕季、加上艺穗节,里面有非常多人的名字会一直出现、一直出现。我有时候也觉得有趣,场馆节目爆量,是不是有意识到有没有那么多艺术家、有没有那么多幕后技术人员?

可是!我也从跟他们的讨论中意会到,他们若是没有这个演出数量去跟政府谈,会拿不到这么多预算,就像是他们的KPI(还什么的)——几档演出、有多少观众量,政府才愿意给这么多预算。因为想想,那些承办、策划也不想这么累吧,但若不这么累,就拿不到足够多的钱,没有这些钱其实连场馆自己的运作都会停止。要拿到那么多钱,就要有这么多演出,不然没有办法跟政府交代。因为听懂这件事情,就稍微能体谅,即便知道很痛苦。北艺中心是一个很显著的例子,而事实上,树林也在开,桃园也在开,然后台北各种大小场馆都在开;然后像设计展、文博会也开始南移,所以有时候我会开始想像这也是一种蓬勃啊!

今天如果创作者和剧团,甚至场馆,都是自筹自营,像是公司、企业行号,那个「蓬勃」可能就是不一样意思。

其实像「白昼之夜」也有很有趣的讨论,一方面是刚刚说的那些,另一方面是说「白昼之夜」在台湾再度被演变成一种公部门的「烟火」。不过,「白昼之夜」创始概念是为了打开城市不熟悉的角落、或是活化比较少人去的地方,而刻意把整个事件办在那样的地方,限定一个晚上,天亮又回归日常平静。但,今年办在士林夜市,这种人最多、最密集的地方。噢对啊,老板只开心一天这样子。

高:我刚刚想,市场有没有打开,跟「消费习惯」有关,也就是它是否在我们生活里的习惯。如果说盖了这么多场馆,有了这么多硬体空间,甚至培养了许多艺术创作者及前期发展作品;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习惯养成,有意识到这些事件发生在日常里。

李:其实欧洲的戏票跟吃一顿好的晚餐的钱是差不多,甚至应该低于那个金额。所以,大家对看戏是很没有心理负担的。在台湾,我们在生活里的各种预算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份,我们不可能因为场馆变多了,就跟著提高预算,也不会变得比较会赚钱。然后,想让更多人走进剧场看戏,又是另一件事情。即便现在有更多戏可以看,但也还是可以看电影、听Live House,他们也其实一样变得更多,因此有这么多活动可以参与的时候,一个月有看一出剧场,对一般人说,应该已经是非常过分的事情了!怎么培养消费?……我就也……真的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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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明

「莎士比亚的妹妹们的剧团」团长,国立台北艺术大学戏剧学系助理教授。参与相当多跨界演出,如舞蹈、影像、歌剧、戏曲、视觉装置艺术、马戏、乐团等。

李铭宸

从事剧场创作、演出、平面设计。2009年起以「风格涉(社)」之名创作与发表演出,同时也以个人受邀合作与共同创作、顾问,合作领域多元,含括当代剧场、表演艺术、视觉艺术、声音及音像艺术等。

高翊恺

「Thinkers’Studio 思剧团」营运总监,表演艺术制作人、国际经理人。关注性别、社区(群)、艺文生态发展等相关议题,以炎热又不羁的东南亚地区国际网络连结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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