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貝嘉的舞者如貴族般優雅,外表亮麗,活力四射。(新象藝術經紀公司 提供)
焦點 焦點

一場舞神的視覺彌撒

淺談莫里斯.貝嘉的舞蹈風格

貝嘉的作品最顯著的特徵在華麗誇張的劇場特質。他重新開發古典音樂和舞蹈素材, 啓用古典訓練精良、肢體天賦優異的芭蕾舞者,併用古典、現代舞和特技的編舞效果。貝嘉更善於操作各種舞台元素,營造雷霆萬鈞的氣勢,撼動觀衆的心。

貝嘉的作品最顯著的特徵在華麗誇張的劇場特質。他重新開發古典音樂和舞蹈素材, 啓用古典訓練精良、肢體天賦優異的芭蕾舞者,併用古典、現代舞和特技的編舞效果。貝嘉更善於操作各種舞台元素,營造雷霆萬鈞的氣勢,撼動觀衆的心。

以高度感染力的芭蕾聞名的莫里斯.貝嘉,擁有不可思議的群衆魅力,他的舞團所到之處,票房幾乎所向披靡,這股磁場,少有編舞家足堪媲美。正因如此,貝嘉能在體育場爲數以萬計的觀衆演出芭蕾,可說是芭蕾中的人氣天王。洛桑這個城市,因爲貝嘉、他的舞團,和他籌組的年度芭蕾大賽,成爲舞蹈世界的重鎭之一。

貝嘉芭蕾舞團的作品,最顯著的特徵在華麗誇張的劇場特質。他重新開發古典音樂和舞蹈素材,啓用古典訓練精良、肢體天賦優異的芭蕾舞者,併用古典、現代舞和特技的編舞效果。貝嘉偏好感官震撼,舞台元素的嫻熟運用傳達了他的象徵意義。他曾經製作許多大型場景,營造雷霆萬鈞的氣勢,撼動觀衆的心。儘管英美主流舞評家對他的編舞大多不以爲然,這位法國藝術家仍然以他祭司般的魔力蠱惑全世界觀衆,而他風格鮮明的芭蕾,也已經在二十世紀留下一個清晰的足印。

最壯觀的《1789和我們》,猶如馬戲特技的總體劇場

貝嘉年輕時期的舞者經驗,使他得以周遊歐洲,同時演出有水準的舞碼。他在瑞典庫爾堡舞團受到舞蹈表現主義(choreographic expressionism)的啓蒙,以斯特拉溫斯基的音樂創作《火鳥》,從此嶄露頭角。一九五九年貝嘉再度挑戰斯特拉溫斯基的音樂,作品《春之祭》充滿鼓動的能量,其中情慾的表現成爲往後作品的特徵。《春之祭》的成功讓三十三歲的貝嘉入主比京德拉蒙內皇家劇院,聞名遐邇的「二十世紀芭蕾舞團」因此成軍。

貝嘉對於芭蕾有著比較全面的劇場概念,這使他的作品呈現極爲多元的面貌。一九五五年所創作的《孤獨者交響曲》,貝嘉成爲第一位使用電子音樂爲芭蕾伴奏的編舞者。六、七〇年代,他的舞者穿著肉色緊身衣,披散長髮上台,爲舞台服裝風貌帶來巨大的改變。他也是第一個運用運動競技場作爲舞台,採用政治的主題,並高呼流行口號,例如“Make love, not war”的反戰標語,就在貝嘉六〇年代作品《羅密歐與茱麗葉》Romeo and Juliet中得到呼應。

貝嘉的作品大多包含著宗教的悲憫,他試圖藉人性糾葛與矛盾,對當下身處的世界,發揮呼應與針砭的功用,儘管這些崇高的口號和理想往往流於陳俗,卻掩不住貝嘉尋求突破與創新的企圖和膽識。一九七〇版本的《火鳥》將原來神話中女主角的故事,變成幫派大哥,藉以突顯社會政治議題。一九八六的《歌舞伎》Kabuki,貝嘉以四十七個武士切腹自殺的場面結束一支舞,手法相當大膽。

貝嘉最壯觀的作品,是一九八九年在巴黎香榭麗舍大道的大皇宮,爲慶祝法國大革命二百週年所創作的《1789和我們》1789 et nous。貝嘉藉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鋪陳四段主要舞蹈以呼應大革命的史事。作爲「總體劇場」(total theatre),革命場面如宛如馬戲特技,四段編舞的主軸由毫無關聯的文本所支撐。舞作結合令人瞠目的劇場特效,其中舞者攀附紅球上,從大皇宮圓頂降下的場景讓人印象深刻。

醉心異國文化,M為東方芭蕾寫下里程碑

貝嘉醉心於異國文化。他在布魯塞爾、洛桑先後成立的舞蹈學校都以梵文命名(註),並且編創了《愛的梵歌》Bhakti。此外,他也運用林姆斯基-高沙可夫、拉威爾和伊朗音樂的旋律創作了《天方夜譚》A propos de shwherazade。

貝嘉對東方文化的傾慕,可能以日本爲最甚。一九七九年,他創作《莉達》Leda首先將日本的神話和音樂與西方進行一次互融的儀式。一九八四年與Renaud-Barrault劇團合作演出三島由紀夫的《近代能樂集》Cinq Noh modernes。隨後便與東京芭蕾舞團展開頻繁的合作關係,一九八六年的《歌舞伎》聚集普雷賽斯卡雅(Maya Plisetskaya)、都龐(Patrick Dupond)、喬治.唐(Jorge Donn)三位頂尖芭蕾舞者,以及歌舞伎演員坂東玉三郎同台演出。一九九三年以三島由紀夫故事編作的M,彷彿編舞家的哲學信仰,也藉由敘述東洋文豪對西哲的儒慕而得到梳理。

然而M還有著超越貝嘉個人藝術成就的意義,這支東西文化兼蓄的芭蕾,將東京芭蕾舞團送上西歐各大歌劇院舞台,爲東方芭蕾的發展豎立了里程碑。

作爲哲學家之子,貝嘉的編舞也經常展現他深厚的文化涵養。除《春之祭》外,貝嘉所有的作品都陳述同樣的主題:推崇愛、和平、直覺、信仰。所有的作品都帶著強烈的個人色彩,不同主題的角色認同與研究則提供了作品支架,如《馬侯》Malraux。《我們的浮士德》Notre Faust將歌德的戲變成巴赫與探戈音樂的黑色彌撒,貝嘉自己則操縱麥克風,扮演魔鬼梅菲斯特。慶祝瑞士七百年國慶所作的《城樓》La Tour,紀念瑞士心理學家榮格(Carl Gustav Jung)。《當代彌撒》內容有佛教、聖經和尼采的哲學評論。《富翁李爾王》King Lear-Prospero詮釋莎士比亞;《日誌》Journal的音樂加入波特萊爾的詩句,獻給「生命的夥伴」華格納;《維也納之死》Tod in Wien紀念莫札特……。

如同反覆琢磨一種思想,貝嘉經常反覆重編著一支舞直到滿意爲止。例如《愛神與死神》Eros-Thanatos從一九八〇年首演之後,已經更動版本達五、六次之多。他傾向賦予主題一種自由的詮釋,在《上帝的小丑,尼金斯基》Nijinsky,clown de Dieu,透過尼金斯基日記描寫的零星片段,呈現舞神的心理畫像,讓觀衆自行推論。

除了編舞,一九九四年起貝嘉開始涉足戲劇和寫作,繼處女作《字的芭蕾》Le Ballet des Mots之後,發表了《別人生命的時刻》The Moment in the Life of Another、《誰的人生》Whose Life等,透露出編舞家生命思索過程的文字慾望。

遊走在聖潔與情慾兩極的《波麗露》

貝嘉的舞者是漂亮的,他們如貴族般優雅,外表亮麗,活力四射,舞台上戲劇性的裝扮更增添他們的魅力。貝嘉的舞者都有優秀的古典傳統作基礎,然而根據貝嘉早期舞者說法,貝嘉的「新」舞者,必須有「唱天鵝湖」的本事,像傳統專業的歌舞演員。他所成立的舞蹈學校,學生便受著這樣的全能訓練,以詮釋的角度挑戰技巧。和巴蘭欽相反,一般而言貝嘉的編舞不很重視女舞者,他寧可花更多心思展現群舞中的男舞者,因此作品往往多了一分陽剛。

貝嘉最爲人所知的作品《波麗露》,初始版本由一群男舞者圍繞紅色圓台上的女獨舞者,在異性環視下,她的舞蹈游走於聖潔與情慾兩個極端。一九七九年改由貝嘉的首席男舞者喬治.唐站上紅色圓台,《波麗露》從此成爲酒神戴奧尼索斯與狂歡節女祭司的主題變奏。

喬治.唐一九四七年生於布宜諾斯.艾利斯,十六歲到布魯塞爾加入貝嘉的舞團,並成爲貝嘉的舞蹈繆斯。貝嘉的許多作品都是特別爲他而編,最知名的包括《愛的梵歌》、《上帝的小丑,尼金斯基》、《愛對我說》Ce que 1'amour me dit、《我們的浮士德》、《莉達》、《稍慢板》Adagietto等。喬治.唐在一九七六年接任二十世紀芭蕾舞團藝術總監,一九八八年成立自己的舞團「歐洲芭蕾」(L'Europa Ballet)。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三十日,因愛滋病逝於洛桑。

《生命之舞》舞出早逝藝術家的華麗與哀愁

喬治.唐去世後四年,Le presbytere n'a rien perdu de son charme, ni le jardin de son eclat在巴黎夏雷劇院(Theatre de Challet)首演,舞名典出《歌劇魅影》作者勒胡(Gaston Leroux),靈感來自兩位英年早逝的藝術家:喬治.唐,和皇后合唱團(Queen)主唱摩克瑞。

貝嘉從皇后合唱團衆多的曲目中選出二十段音樂,在《美好的一天》It's a Beautiful Day的歌聲中,芭蕾開始,遮蓋在白布下的舞者重生。這就是即將在台灣演出的《生命之舞》,演出之日正好是摩克瑞逝世十週年。

《生命之舞》是洛桑貝嘉芭蕾舞團近年巡迴演出最頻繁的作品之一,這齣關於青春和希望的芭蕾,一方面反映出貝嘉的樂觀哲學,另一方面,摩克瑞所創造的華麗搖滾、喬治.唐強烈戲劇性的舞風,以及凡賽斯極盡誇張的時尙設計,都與編舞家優雅中帶有霸氣的創作特質高度輝映。

貝嘉和侯龍.培帝(Roland Petit)是法國繼承自狄亞基列夫芭蕾舞團的兩大主流,與培帝諧謔風格的法式幽默相比,貝嘉的芭蕾則有著表現主義的渾厚感。他所構築的新舞蹈形式,源自於十九世紀末劇場及當代形式的混體,同時摻入了他所涉足的戲劇與歌劇。他和其他領域藝術家合作,最後終究回歸舞蹈,並使舞蹈更豐富。他重複或簡化傳統,充分展現舞者的肢體天分與性格,並透過視覺效果增加作品的感染能量,完全施展感觸群衆意識的能力。

貝嘉的芭蕾所迸發的能量,將芭蕾帶入時光之河的壯麗旅程。對不同世界的觀衆而言,二十世紀芭蕾舞團與洛桑貝嘉芭蕾舞團都賦予芭蕾時代的意義。

註:

洛桑的芭蕾學校Rudra是濕婆的七個名號之一,原設於布魯塞爾的學校稱Mudra,是梵文「手勢」的意思。

 

特約撰述|邱馨慧 

專欄廣告圖片
歡迎加入 PAR付費會員 或 兩廳院會員
閱讀完整精彩內容!
歡迎加入付費會員閱讀此篇內容
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
Authors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