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騰是位久居台灣的鋼琴家,在獨奏會的曲子間說故事,在安可曲中耍小丑的小紅球,幽默大膽的性格幾乎沒有人不喜歡他。如果您喜歡看舞台劇,那麼對表演工作坊去年轟動一時的《寶島一村》一定有印象。劇裡的老周在辨識家鄉方位時所唱的〈松花江上〉,那首鋼琴版本就是他所彈的。而和表坊的合作不僅於此,最近還將親自上陣,帶著自己的鋼琴學生上台「演戲」!
表演工作坊《彈琴說愛》
4/16~17 19:30
4/17~18 14:30
4/20~22 19:30
台北誠品信義店6F展演廳
INFO 02-26982323
鋼琴教學講座裡面擠滿了人,聽眾們抱著樂譜時而聚精會神,時而開懷大笑。台上的教師是位外國人,卻講著一口流利的中文。一下站起來講解、一下坐回去彈琴、不時揣摩作曲家的眼神講話,或者乾脆放大學生常犯的錯誤將樂曲彈得荒腔走板……不是演員,卻簡直唱作俱佳。回頭看資料上寫的:「如何成為一個成功又快樂的鋼琴老師」、「指尖下的迷思」、「健康面對鋼琴音樂的新流感」、「如何擄獲評審的心」……看看這位老師開過的課程,就可以感受到他是多麼地精力充沛、點子不斷。
范德騰(John Vaughan),這位好朋友口中的John,是位久居台灣的鋼琴家。在獨奏會的曲子間說故事,在安可曲中耍小丑的小紅球,幽默大膽的性格幾乎沒有人不喜歡他。從二○○八年開始辦的系列講座,受歡迎的程度也讓他不得不一再地延續課程。在人數爆多的情況下,只好讓學生分成「星光」一班、二班、三班。
他古典音樂的專業或許離您很遠,但他曾製作、演出豐田汽車、遠傳電訊的廣告,可就在您的身邊。如果您喜歡看舞台劇,那麼對表演工作坊去年轟動一時的《寶島一村》一定有印象。劇裡的老周在辨識家鄉方位時所唱的〈松花江上〉,那首鋼琴版本就是他所彈的。而和表坊的合作不僅於此,最近還將親自上陣,帶著自己的鋼琴學生上台「演戲」。
音樂+演戲+另一半 一切都是因為學語言!
說是被太太拐來台灣的嗎?他狡黠地回答:「可以這麼說!但是說實話,是她被我騙的!」音樂、演戲、另一半,怎麼串連這一切?原來一切都是從學語言開始。「我本來就對語言非常有興趣,大學時期就已經學了法文、德文。」當時是一九八七年左右,那個學校能講中文的只有大陸來的學生。他們又粗魯、又窮困,而且大概因為經過文革,年齡都比他們老了十歲以上。「這些人都很厲害、也很會彈,但是一點都不會做人!這個令我感覺不喜歡,所以連帶著覺得中文一點也不吸引我。」而在那個年代,學日文風氣非常盛,加上認識的日本朋友們「好像比較能夠溝通」,因此他也決定報名去學日文。
由於大四學生可以優先選課,范德騰很快就選上了。但問題是學日文的人太多了,而且很多大一、大二主修東方研究的學生卻選不到課。教授日文的老師只好開始勸退學生。看著他這個非本科系的學生還佔了個名額,便試圖誰服他學中文。可是對中文拙劣的印象還是讓他堅持地說:「我拒絕!我一定要學日文!」就這樣他學了一整年的日文,但一年後進入研究所,一個禮拜後認識了太太,馬上就懊悔地告訴自己:「我錯了!」
後來並沒有再去選中文課上,都是買書本自學,還有靠太太耐心的教導。念博士班時,因為已經結婚、會講一點中文,也為了結婚宴客來過台灣一次,指導老師就鼓勵他,應該寫和台灣相關的論文。於是他就選了研究台灣作曲家的鋼琴作品,對象就是我們熟知的許常惠。回想當時非常年輕,兩夫妻也還沒有真正展開在美國的生活,一個念頭來台灣看看,沒想到一眨眼就是十七年。「其實那時太太在美國有工作,是我先來的,而且還陪著學校老師一起來做大師班。」記得那時其實中文沒有那麼好,只會講一些,范德騰以為自己可以當個好翻譯,事實證明是太樂觀了。但他笑著說:「我的個性就是不害怕,因為這是一個好機會。而且也因為這趟旅程認識了朋友,找到了一個工作。」
為表坊寫音樂 與戲劇結緣
語言是需要長久學習的,來到台灣後每天跟學生對話,自己認真學寫字、多閱讀,還請了一個家教老師來教他。范德騰坦言,剛開始他的學生都要找其他老師當論文指導,等到終於可以勝任這個工作時,已經花了十年功夫了。到了二○○○年,表演工作坊的朋友找他來寫音樂,有作曲底子的他還是那句老話,興奮地答應:「好好玩,可以,我不怕!」那就是他們的第一齣音樂舞台劇《這兒是香格里拉》。
那年,表坊也邀范德騰去聽《千禧夜,我們一起說相聲》,碰觸到這種藝術讓他覺得實在是太好玩了,並且馬上就嚷著說要買劇本。後來表坊幫他將幾個版本收齊,他居然就玩起「一兼二顧」,把劇本跟CD拿來當作學中文的教材。當然也有那種每個字都懂,但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觀眾笑得那麼開心的段子,於是中文老師就逐一幫他解惑。由於相聲裡面涵蓋著歷史、文化、風俗習慣,愈發現其中樂趣就愈覺得好玩。幾年下來,相聲中的每個字、每一句他都倒背如流:「你這個龐大國家機器中的腐敗教育制度下的貪婪副產品裡面的寄生蟲旁邊的小嘍囉……」一個外國臉孔唸得字正腔圓不稀奇,一連串的飛快速度才厲害!究竟怎麼練起來的?范德騰竟然拿出音樂老師的模式告訴我們:「這就是一種學習嘛,跟練習曲一樣。」
就是這樣的因緣,讓他一直想要在申請到年休假時,作一個融合音樂、相聲、戲劇,可是不要音樂舞台劇的另類表演。後來他把這個想法告訴賴聲川,只不過大家當時都忙著《寶島一村》的演出,就暫緩這個計畫。剛好范德騰有位學生許哲誠是位盲生,從奧地利回來的他雖然考上街頭藝人的工作,平常也有音樂會,但多半都是給弱勢團體的表演。因為這樣,范德騰就一直想要把他帶出這個強調他身體殘缺的圈圈。也恰巧另一個在澎湖的學生邀請他去上大師班,他便把許哲誠帶去,並且設計在音樂會穿插一小段好笑的對話。想起那時候的演出,他不好意思地說:「當時是好玩的,而且自己覺得那就是相聲,但現在再回頭去看覺得實在好粗糙、好不專業。」可是就在他年假都快休完時,表坊的導演丁乃箏卻看上了他的計畫,覺得有個外國人、有個視障人士,而且又是鋼琴老師和他的學生,本身就是演員,這麼好的條件讓她決定接下這個案子,一起來作腦力激盪。
唱歌、跳舞加演戲 就是要「好玩」
「老師,歌什麼時候會寫完?」
「歌是寫不完的,但好的旋律已經開始被重複使用。」
帕格尼尼為獨奏小提琴作的《第24號隨想曲》主題,讓後世的布拉姆斯、李斯特、拉赫瑪尼諾夫等人都拿來重新創作。那麼現代的作曲家呢?唱唱看,《修女也瘋狂》的〈I will follow you〉,《捍衛戰士》的〈Take my breath away〉不是都用了sol、 la、do、 re、 do 這五個音嗎?不要說美國,我們也有一首曲子雷同呢,那就是從小必學的《國父紀念歌》。劇情大部分都是從一位身為鋼琴家的經驗來的:例如有首蕭邦的曲子,樂曲中間的停頓很有戲劇性,但有觀眾居然以為已經結束就開始拍手,一個人拍大家就跟著拍。讓台上的范德騰心裡只有一個聲音:「怎麼辦?我還沒有彈完呢,好尷尬!」還有那種演奏家很想做但又不敢的,例如台上演奏,但台下手機響、講話、亂拍手。劇情安排他要罵觀眾,但他非常難克服心理障礙,因為本來不是這樣的個性,可是幾次試演下來卻發現,這竟是觀眾笑得最大聲的一段!
即將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他自信地表示:「我保證妳覺得好玩!」六個鐘頭練琴沒問題,但六個鐘頭即興創作很辛苦!從來不唱歌給別人聽,連KTV都不曾唱過,如今卻在觀眾面前高歌、跳舞加演戲。教琴為什麼一定要制式?音樂會為什麼要正襟危坐?相聲對什麼一定要捲舌?勇於顛覆傳統的范德騰讓我們知道,專業,也可以變得「好好玩!」
人物小檔案
- 出生於美國賓州,十歲即以獨奏家身分與樂團公開演出,十四歲獲選為全球國際兒童之美國代表。
- 十三歲所完成的作品Sunburst Overture即多次被Kennett交響樂團演出。
- Louis Aikens-Charles Cadmen、Penn/Mozarteum and Dorothy Darr Robinson鋼琴比賽冠軍。
- 於費城藝術大學及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之琵琶地音樂院分別取得碩士及博士學位。
- 曾擔任Lancaster音樂院及琵琶地音樂院之預備學院教師。
- 曾製作、演出豐田汽車、遠傳電訊的廣告。
- 為賴聲川的「表演工作坊」創作首齣音樂舞台劇《這兒是香格里拉》音樂。並參與《一婦五夫》與《寶島一村》背景音樂的編曲、演奏與錄製。
- 現任東吳大學音樂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