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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追想曲》編導王友輝以現代語言寫作,嵌入音樂劇敘事風格。(許斌 攝)
特別企畫(二) Feature 2012表演藝術回顧/ 現象觀察八:歌仔戲綻放新風貌

新篇簇美、舊章韻豐 可塑性高亮點不斷

歌仔戲今年的創作成果豐碩,如《安平追想曲》、《Mackie 踹共沒?》、《燕歌行》等皆以優秀文本、傑出製作贏得口碑,在同年度的戲曲演出光譜中,歌仔戲因其親民、不拘程式而有更高可塑性可被期待。

歌仔戲今年的創作成果豐碩,如《安平追想曲》、《Mackie 踹共沒?》、《燕歌行》等皆以優秀文本、傑出製作贏得口碑,在同年度的戲曲演出光譜中,歌仔戲因其親民、不拘程式而有更高可塑性可被期待。

二○一二年歌仔戲創作成果,隨著一心戲劇團十二月初於台北市大稻埕戲苑推出《求龍淚》,大抵告一段落。總計今年創作開花結果,殊為盛美,前有二○一一年跨二○一二年爭豔枝頭之作《安平追想曲》,後有溽夏之際消暑諧品《Mackie 踹共沒?》,十月光輝慶典劇院唱大戲《燕歌行》,台灣歌仔戲班壓卷之作《郭懷一》等,間或亦有興味之作,如明華園天團《愛河戀夢》、唐美雲歌仔戲團《碧桃花開》、春美歌劇團《夜王子》,以及崑歌融冶的解經典崑曲傑作《亂紅》。總之,愛看歌仔戲卻不必只是歌仔戲,此一近代生發的年輕戲曲百年來面貌不定,於今尤甚,創作者如何定義、運用、搬演歌仔戲,終究成了一道開放課題,無關界限,關乎觀趣而已。

推出新調有跡可尋  結合時事批判構思巧妙

二○一一年底推出的《安平追想曲》或可視為此一開放題目並提供最好驗例。闖盪外台廿餘年的台南秀琴,一朝登上國家劇院,裝扮並非蟒衣弓鞋、雲鬢靠旗,唱曲也非七字都馬大哭小哭樓台會,現代劇場出身的編導王友輝(同時也是製作人)以現代語言寫作,嵌入音樂劇敘事風格;人物倥傯不如唱段吃重,劇情敘述不如唱詞宣洩明晰,衝突一帶而過,影像情韻漫溢舞台,凡此種種皆非唱唸作表、四功五法之徑,王友輝另闢蹊徑不言自明。然而,他還是誠惶誠恐,只敢以「歌仔新調」模糊意旨,而不直言音樂劇,其原因或許畏於詮釋先行,劃地自限,也擔憂歌仔戲人先入為主的傳統觀念——對一向不太走創新路線的秀琴倏地改頭換面多有爭議。

其實,歌仔新調早有先例,二○○○年《刺桐花開》、○四年《河邊春夢》(皆為陳美雲歌劇團作品)在表演及音樂上出於傳統,尚和《白香蘭》(2010)、春美《青春美夢》(演述張維賢生平)亦出入當現代間,《安平追想曲》在此脈絡下並不突兀,且跨得更遠。雖說演員無法完美體現(現代新曲無法突顯演員傳統唱工之美,擬寫實作表讓演員手足無措),但歌仔戲憑其無所定格的多變基礎,跨入現代劇、古裝音樂劇輕而易舉,且已成潮流(明華園天團亦做《愛河戀夢》)。眼下看來,只待表演可塑性高的團,誰掙出成熟之作,誰將坐穩台語新歌劇頭班名座。

音樂劇遐想之餘,二○一二年另有一戲也值得一提,一心戲劇團改編布萊希特《三便士歌劇》為《Mackie踹共沒?》,此劇雖與布萊希特「貌離神合」,頗受觀眾與評論肯定的原因,在於編劇劉建幗直指時事展開批判及導演劉守曜善用傳統卻又別出心裁的走位調度。劉建幗並非科班出身,養分全來自娘胎——母親是豫劇天后王海玲,所謂無師自通,天賦有加,雖寫不來台語語詞,但編劇構思奇巧。《Mackie踹共沒?》讓人聯想起春風歌仔戲團改編自推理小說《東方快車謀殺案》的《雪夜客棧殺人事件》,也是構思巧妙,且更具自我批判意識。如此可見,劇本乃一劇之本——起碼對於生旦偶像掛帥的歌仔戲而言,得一兼具內涵的本子而演,對提升歌仔戲藝術質量絕對有助。

創意豐沛莫之能禦  耕耘文本屢見新猷

新秀吸睛,老將出手亦不凡。施如芳為唐美雲編作的《燕歌行》,勾掘史冊歷史人物,翻寫曹丕、曹植、甄宓三人情愛,點出曹丕愛弟之才及憐愛甄宓之情,筆觸溫潤,通篇雅緻幽微,淡筆抒懷,讓一向平易親民的歌仔戲也能婉曲如一闕情詩。施如芳筆風是致成此篇的關鍵因素。同樣勾掘人物複雜心理,唐美雲另一齣年度之作《碧桃花開》編劇李季紋以負面性格著手寫悲劇,也有強烈意識。

從國藝會「歌仔戲製作與發表專案」於二○○○年實施以來,歌仔戲創作活力沛然不可禦,外台戲班擅長神怪胡撇戲,主角掛帥,上述三齣大戲則恰巧皆向文本靠攏。在此情境下,劉南芳的台灣歌仔戲班、碩博士生組成的春風歌仔戲團也不當忽視,前者重視唱唸與敘事結構,年底推出的《郭懷一》以荷領時期台灣歷史為本,串連荷、漢、平埔人關係,鋪寫移民、殖民、宗教、愛情、政治、文化等多文本脈絡,視野深闊,人物多情,藉史喻今之多族群共生共養天命,舉重若輕,意旨深沉卻不失娛興之趣。劉南芳對內台戲鑽研甚深,對歌仔戲精采段落「嶄頭」的敘事手法一再透過重演老戲之舉加以示範,《郭懷一》容或有此意圖,停頓點多有表演與敘述空間,雖劇幅稍長,卻讓人物各有展現,連綴為內台風情。春風歌仔戲團今年雖未有新作,其於板橋林家花園假日演出的《鍾無艷》不僅體現園林小品之美,演員表演、唱工、武打及導演場面調度、音樂鋪設,無一不精巧。看來,在高美華尚的大舞台之餘,個別劇團的個別努力仍值得一觀,新戲儘管逗引關注,靠近傳統這端,講究基本工法之美,在劇本與導演上給予支持,其成就與創作(新)也應關注。

整個來說,歌仔戲雅俗皆宜,或文質或野浪,並無定著。從草地翻身再起,再不能只仰賴主角丰采,放在同一年度崑曲大戲《南柯夢》、實驗崑曲《亂紅》、豫劇《量.度》及京劇《艷后與她的小丑們》的戲曲光譜上,歌仔戲因其親民、不拘程式而有更高可塑性可被期待。眼下歌仔戲創作業已穩定,明年起國藝會「歌仔戲製作與發表專案」轉由布袋戲接手,創作地盤稍移,戲曲的多元多樣發展,將有另一番注目等待繼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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