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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華在《紅樓夢》裡只試圖拋出問題的可能性,卻沒有往內挖掘更深層的內在課題。(國家兩廳院 提供)
新銳藝評 Review

夢一場

林奕華挑了中國文學史上的鉅著加以解構,卻選擇了以大做大的方式將其呈顯,無疑地是走了一步險棋,甚至在落幕前的〈救贖〉底,林奕華都只想透過尤三姐與柳湘蓮不斷的獨白來讓觀眾理解——「他們」的告解,同時也就是「所有人」的告解!然而,最終他並沒能「化險為夷」。

林奕華挑了中國文學史上的鉅著加以解構,卻選擇了以大做大的方式將其呈顯,無疑地是走了一步險棋,甚至在落幕前的〈救贖〉底,林奕華都只想透過尤三姐與柳湘蓮不斷的獨白來讓觀眾理解——「他們」的告解,同時也就是「所有人」的告解!然而,最終他並沒能「化險為夷」。

非常林奕華《紅樓夢》

2014/12/28 台北 國家戲劇院

姚蘇蓉的嗓音迴盪在五彩燈光渲染後的白色布景上,幽幽地以一個「昨日」女性的身分唱著那已然褪了顏色屬於「昨日」黃了扉頁的故事:〈你儂我儂〉、〈負心的人〉、〈你把愛情還給我〉……

戲未開場,導演林奕華似乎就試圖以姚蘇蓉的歌聲引導觀眾進入屬於「他」的大觀夢境——風月情債。然而,夾雜在看似符應「愛情轉折」的歌曲聲韻底,在幃幕掀揭後,觀眾所面臨的,不是滿心期待成真後的夢境,而是荒腔走板、脫序、拖戲後一幕幕惡夢的降臨!

一場、一場都沒有關係

林奕華以《紅樓夢》作為他「四大名著」系列的結尾(這是林奕華「自己」的四大名著,中國小說裡的四大名著裡並沒有《紅樓夢》),將敘事層級拉大到了「哲學」層次!導演以“What is SEX?”作為標題,試圖點出現代人被壓抑的「情慾」,更進一步地想拋出「什麼是意識」這龐大的課題。

於是,林奕華在《紅樓夢》裡將十二金釵幻化成男人,而將入夢者(賈寶玉)替換為女性,試圖讓男性演譯或抽離出男女的「原罪」,但在這「看似」性別倒錯的概念下,演員一人分飾多角,沒有服裝、道具幫襯,這多幕的「獨角戲」,其實無法讓觀眾藉由演員不斷的性別轉換,而產生導演所預求兩性互換身分後的「同理心」。反而在導演讓女演員借由夢境暴露出潛藏情慾的戲碼下,更深刻地加深觀眾「物化」女性的刻板印象。

再者,林奕華透過「說書」的劇情,大量引用了《紅樓夢》的原文,揉以現代的服裝、肢體與少量的白話文台詞,再加上演員一人分飾多角的設定,試圖想呈現出他所謂「什麼是意識」的課題,也就是——我是誰?誰是我?我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妳、但我不是你、也不是我自己,這「彷若」哲學層次的思考。但這樣的表演呈現方式,卻支離破碎到原文比不上國光劇團的「紅樓夢中人」,白話比不上早期的「中國電視史」!如同表演工作坊在《又一夜,誰來說相聲》裡對《論語》的評判:一篇、一篇都沒有關係,一句、一句都接不起來。林奕華的《紅樓夢》亦是如此:一場、一場都沒有關係,一幕、一幕都接不起來……就像補了又補的「百衲衣」一般,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來!

僅只踏出了這「一」步

文本,可以解構後重組,但重組後仍能看出解構者的「中心思想」;而戲劇,無論是以小做大、或是以大做小,都是一齣戲劇得以成功的安全法則。林奕華挑了中國文學史上的鉅著加以解構,卻選擇了以大做大的方式將其呈顯,無疑地是走了一步險棋,甚至在落幕前的〈救贖〉底,林奕華都只想透過尤三姐與柳湘蓮不斷的獨白來讓觀眾理解——「他們」的告解,同時也就是「所有人」的告解!然而,最終他並沒能「化險為夷」,而是讓觀眾看到了漏洞百出、千瘡百孔的劇情。

誠如林奕華所說的:「反思,是改變的第一步。」可惜的是,林奕華的《紅樓夢》也僅只踏出了這「一」步。導演在《紅樓夢》裡只試圖拋出問題的可能性,卻沒有往內挖掘更深層的內在課題!

白色的舞台背景,少了絢麗的燈光綴飾後,彷若呼應了曹雪芹樹倒猢猻散後,警幻仙姑所唱的最後一曲: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的大地真乾淨!林奕華「四大名著」的結尾《紅樓夢》,或許就像他在節目單上所說的:「做了個既沒頭、也沒尾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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