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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戲劇關於「自由」的劇場遊戲,真的面對了「未知」?
評聚思製造端《白兔紅兔》走進劇場,空曠的舞台上只有簡單的吧檯桌和A梯,似乎就是個平常的小劇場演出,但,觀眾席中彌漫著不太一樣的氛圍,彷彿對接下來一段時間有所期待不是針對戲劇主角,而是對將要出場的表演者。 因為拒服兵役而被限制出境的伊朗劇作家Nassim Soleimanpour寫於2010年,充滿實驗性的劇作《白兔紅兔》,是他為突破禁錮、體現自由的嘗試。這個作品從2011年愛丁堡藝穗節首演之後,就廣受歐美劇場界歡迎,吸引了不計其數的知名影視和劇場演員,輪番上台面對未知的挑戰打開第一次面對的文本,依據劇作家的文字,和現場觀眾一起行動,完成文本的呈現,或「演出」。聚思製造端從2023年開始,連續3年的製作,從兩位劇場演員,擴大到12位跨領域的表演者的演出規模,將於今(2025)年告一段落。 當表演者進場,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密封的文本,打開封套取出文本,開始唸出劇作家的文字以後,我們就一起被帶進了一個充滿隱喻的世界:無法預知的文本,像是劇作家處境未卜的寫照;觀眾被要求報數,讓我們想到這部作品的創作緣起;吧檯桌上的兩杯清水和一瓶毒液,喻示極權體制中的抉擇難題;表演者和觀眾一起呈現的馬戲團場景,對應劇場以外的混亂世局;白兔與紅兔的實驗,則是集體主義與個人自由的辯證。劇作家透過這些隱喻,向伊朗以外地國家地區的表演者與觀看者提問:在你們身處的社會中,藝術是如何被對待的?自由的條件又是什麼?個人能夠擁有哪些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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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抵達終點左轉後來美美變成馬達了
《蘇州河》最近4K修復重映。短短79分鐘的電影,真是百看不膩。第一次看的時候還小,看完茫茫的,一股憂愁曖昧的調調留在記憶裡。最近這幾次看,則是抱著有點想把婁燁的腦袋扒開來的企圖。這年頭,能愈來愈欣賞以前就喜歡的導演,不容易。 《蘇州河》的旁白是典範,因為那是台詞。現在我們常見的旁白,都是「主角的內心獨白」。譬如很多偶像劇、韓劇會用這樣的開場:我叫陳淑君,今年42歲,是一個失婚3次的女作家畫面就會出現女作家在新書發表會的現場,講述她最新的小說《結婚萬歲》在我開始嘗試寫影視劇本的時候,也很容易會傾向用這種方式帶出人物,因為方便又有效率:可以快速建立角色的聲音、交代背景設定、得知角色現實的阻礙與內在的衝突。好用到看似在展示(to show),而非單純告知講述(to tell)但老實說,這還是用講的。後來我意識到,這手法其實有點偷懶,也沒什麼美學可言,有些導演甚至用這種方式拿來挽救鬆散破碎的敘事。 婁燁是愛惜創作的導演。他不偷懶,不取巧,不迎合。因此《蘇州河》的旁白就是拿著攝影機的人的台詞。這下鏡頭晃不是因為單純導演喜歡手持感,而是這位攝影師從他的視角在說故事。儘管從頭到尾都沒看到他的臉(除了一個剪影,以及從警察口中吐出來的名字)。用文學的語言,這就是第一人稱視角。還胡言亂語。婁燁聰明的地方是建立一個「不可靠的第一人稱」然後透過鏡頭語言在第一第三之間滑來滑去,神不知鬼不覺。 我們現在都很熟悉第一人稱,每天都在社群媒體上我來我去的。但其實第一人稱是很近代的東西,想想各種經典小說:《傲慢與偏見》、《安娜卡列尼娜》、契科夫或是中國的《紅樓夢》都是第三人稱視角。不過第三人稱視角裡還有很多層次,我個人覺得兩種寫法都不簡單,寫作就是難。有陣子網路上很喜歡寫一種貼文:我夢見然後開始揭露一件不太好的事,可能涉及到他者的隱私,或是某些敏感的話題。但大家都會知道那是一真實發生的事。這就是最初階的不可靠第一人稱,大家其實都很擅長。 文學上這方面的翹楚,就是芥川龍之介,近代我喜歡石黑一雄的《群山淡影》、《長日將盡》及朱利安.巴恩斯的《回憶的餘燼》。這幾年我非常著迷開發各種媒介上不可靠第一人稱的可行性。日常生活中我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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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 音樂 朱宗慶打擊樂團2025第二季音樂會「打擊樂與他的好朋友們」 5種合作展現無限可能
當熟悉的朋友再度聚首,音樂就成了最自然的語言。今年5月與6月,朱宗慶打擊樂團(下簡稱朱團)將推出第二季音樂會「打擊樂與他的好朋友們」,由團員擅長的打擊樂為主軸,邀請5組風格各異的音樂人攜手演出。從皮亞佐拉探戈、爵士即興,到當代創作與電子效果,在一次次合作中激盪出不同面向的聲響。這一季的「好朋友們」,包括大提琴、笙、小號、電吉他與電子人聲樂團,5種首次合作的音樂形式,看似迥異,卻彼此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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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編劇蔡逸璇 與歌仔戲在彼此的世界實現自我
第一次認識「蔡逸璇」這個名字,是疫情期間少數順利登場的《趙氏孤女》讀劇演出。 向來以演員為主、劇本為輔的歌仔戲,竟然會有「讀劇」,本身就是件神奇的事。文本將傳統故事《趙氏孤兒》改了設定,主角由男轉女又女扮男裝,一方面挑戰了古典敘事建構於父系倫理的個人身分與社會價值,另一方面也對應歌仔戲多由女性出演男性角色的表演體系,戲裡戲外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既鬆動歌仔戲行之有年的「規矩」,卻又好似向其致敬。 要說是蔡逸璇是有意識地選擇「革新」歌仔戲,不如說是歌仔戲自己找上蔡逸璇。

一場從無到有的創意旅程《閻羅夢》

一生二、二生三、三到無限的《八月雪》

聶光炎和他的劇場時代大事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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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書信體那天回老「家」
YC, 前陣子陪媽媽回她的老家,廣東普寧市,這次陣容浩浩蕩蕩,我們4兄弟姐妹一起作伴,再加上侄兒侄女外甥外甥女等,一行人三代10來位從不同地點搭機過去,在揭陽機場集合,再到酒店稍息。媽媽生於二戰剛結束,年過八旬,這幾年常憶起往事,怎麼搭船過來、歷經多少辛苦,翻來覆去地重述,每逢細節處,有時補遺、有時刪漏。記得媽媽有次說,離開老家後就從來沒有回來過,我暗自疑惑,妹妹從旁補述,2006年來過一趟,那時是她陪媽媽,還有阿姨們,一起回來看大姐。我們找出了影像來確認,幾個姐妹從路的兩段向彼此走來,一抱,二話不說就哭了起來,依稀辨識出喃喃話語:「我認得我認得我認得」輕輕的一句話,喟嘆了近半世紀的萬語千言。 媽媽說她排行老二,10來歲就跟爸爸離開,帶著幾個妹妹和弟弟搭船到南洋。我問媽媽為什麼大姐沒有跟,媽說,家裡窮,大姐很早去當別人家的童養媳,不能走。我想,媽媽的故事,也是她那一代人的故事。戰後資源極度匱乏,又適逢國共內戰,沒能力的將子女過繼給稍有能力的家庭,能離開的想辦法離開。那時候東南亞成了大部分人投奔的遠方。或許,眼下過於艱難而無法眺望,寄語未知的他方能贖回運命。2006年是他們50年後的重逢,今年又隔了近20年,大姐走了,現在是大姐的兒子來接待我們,年紀比我們稍大一些,潮州話聽著聽著,只能懂一半猜一半,然後夾帶華語和潮州話聊天。 旅途中,媽媽提到從小就得牧牛犁田,後來長輩見到,要她去讀書。當年讀小學時,必須走一個小時才到學校,放學了再走路回家,如此來回兩個小時。我暗自比擬,走路一個小時,放到今時,就是走步道的休閒。然後媽媽話鋒一轉,說學校每逢有什麼才藝表演,她都自告奮勇,表現出色,媽下了個結論,大哥遺傳到爸爸,所以做生意,我遺傳到她,所以走向了藝術。就這樣,向來飄移在家族圈外的我,被話語中安撫到家族史裡,讓生命的去路有了解釋。 隔天一早我們在表兄帶路下來到了胡厝鄉泗竹埔村,媽媽的老家地方。地處偏遠,建築多鋼筋混泥土結構樓房。媽媽因年事高腳力不繼,侄兒準備了輕便輪椅讓她坐著,我們輪流推。因為老家荒廢時久,經過時蔓草叢生,門聯寫著「蘭朋」、「竹友」,表兄打開門,幾近空無的室內一目了然,表兄說他們也很久沒有回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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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 戲曲 《鏢客》之後,睽違兩年推出武俠續集臺灣豫劇團《錦衣》 再寫「復仇」新篇章
臺灣豫劇團於2023年推出70周年團慶大戲《鏢客》,借用鏢局廣納與聚集各方人才的形象,既暗喻又明示了臺灣豫劇團這70年來的景況,以及劇團、豫劇本身的豪爽氣質;同時,也在慶祝創團70周年的歡快裡,開啟了編劇劉建幗建構的「武俠世界」。在《鏢客》劇末,採取了戲曲、乃至於現代劇場少見的「預告片」形式,提示了劇中人物駱成有即將開展的新情節,於是《鏢客》的故事結束,但這個武俠世界並未落幕。 只是,距離預告將近兩年後的2025年,臺灣豫劇團才終於推出了《錦衣》,作為這個系列的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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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新加坡「前進」兒童藝術節 為每個成長的孩子提供藝術滋養
今年,濱海藝術中心向來在3月份舉辦年度兒童藝術節「前進」(March On),已邁入第5屆了。新加坡每年3月都有一週的學校假期,放假的孩童便有機會和父母共同觀賞演出,而今年的「前進」為期3週,比往年更長,一共有5場付費演出,以及一系列的免費藝術活動如工作坊、裝置藝術等。 「前進」藝術節專為12歲以下的孩子打造藝術體驗,而孩子們都是與父母一起前來參與藝術節,所以「前進」也相當注重適合親子共賞的活動與演出。如今年邀請的英國Punchdrunk Entertainment《消失的圖書館》(The Lost Lending Library),和澳洲Polyglot Theatre的《BB車一族》,都是適合親子共同參與的參與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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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藝@展覽
如黑潮海納藝術的存在與流變
賴純純回顧展探看生命虛實之相我們多少都看過賴純純的公共藝術,她的作品遍及台灣各處,包括機場、台北和高雄捷運站、國道服務區、醫院、銀行、學校等,流動性的造形和鮮麗的色彩為其標誌,無論基材是壓克力玻璃或是金屬,色彩就像舞動的精靈,在她的注視下一一落了地,化為千姿百態的形體。早在1970年代學習期間,受到指導老師廖繼春啟發,賴純純便已領略到以色彩作為表現主體的可能,以此建構出想像空間。 現於臺北市立美術館舉辦的「黑潮:賴純純回顧展」,由張晴文擔綱策展,梳理這位台灣當代藝術先鋒近半世紀來的階段性代表作,從大學畢業製作的油畫《陽明黃昏》(1975),到1980年代以抽象為表現形式,從畫布延伸至雕塑,再擴及空間裝置的創作,1990年代悠遊於東西方媒材、自然物與工業材料之間的變化與創造,賦予物件存在的意義。儘管每個階段性風格有所差異,惟色彩和空間的探索始終是她藝術思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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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說戲戲曲「排場」——汪精衛為什麼是武生
國光劇團新戲《精衛》,演《山海經》神話精衛鳥想像的汪精衛,我不想利用專欄做宣傳,只想藉這戲解釋何謂戲曲的「排場」,這個學術名詞莫測高深,我想藉戲說明,由「汪精衛為何是武生」的提問開始。 汪精衛本是文人,為什麼由武生李家德飾演? 先要說這戲的源起。去(2024)年國光公演隔天,董陽孜老師興奮來電:「李家德這麼好的京劇武功,怎能只藏在京劇圈,一定要走出去。」當下催促吳素君老師,讓家德和現代舞著名編舞家賴翃中見面。我一向對跨界沒太大興趣,我迷戀京崑,私心覺得跨界是愛情不專一,但今年「臺灣戲曲藝術節」的主題卻直指跨界,我正在發愁,董老師的電話,像是天賜良方。 董吳兩位效率超高,才兩天就讓家德、翃中見了面,隨即回過頭來問我編什麼題材。 我還沒回過神來,隨口拋出經典《霸王別姬》。 但當晚回家,竟一陣陣臉紅,我怎把跨界看得如此「便宜」?怎把現成的經典端出去跨界?我該選一個行為動機糾結難解的人物,才需要在京劇圓滿自足的表演體系之外,另加一套表演語彙。 就在此時,看到楊治宜新書《汪精衛與中國的黑暗時代:詩歌.歷史.記憶》,當下決定:就演他。 李家德就這樣變成了汪精衛。 平常編劇,除了構想情節之外,一定會同步思考表演設計,以唱為主還是做表為主?而這次是跨界,現代舞我大外行,一陣陣心虛筆怯。汪精衛複雜的內心,如果是老生或小生,一定用大段唱,「一輪明月」、「嘆五更」、「聽譙樓」都是京劇常用的,陳宮、伍子胥、王佐都是這樣唱出思慮轉折,而我們的汪精衛是武生,怎麼設計呢? 突然想到傳統戲《昭君出塞》,當下豁然開朗,原來傳統早有先例。 一般若想把「昭君出塞」編成戲,首先會想到什麼場面?大部分都會說眼前出現懷抱琵琶一路哭泣唱到北番的昭君形象,劇本也會寫大段抒情唱詞。而京崑舞台上的《昭君出塞》卻大異其趣,昭君頭戴翎子、手持馬鞭、身披斗篷,與馬童、御弟王龍,3人搭配,一邊唱曲牌一邊舞之蹈之,馬童和王龍要做出鐵門檻、矮子步、倒立走等高難度動作,昭君也要鷂子翻身、臥魚,真個唱死昭君,累死王龍,翻死馬童。馬童由武丑或武生飾演,王龍是丑角,昭君不僅是正工青衣的戲,刀馬旦武旦也常跨足,因為舞姿武技難度太高了。我一直想問,漢元帝為何如此「折磨」昭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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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焦點人物 演員、歌手楊大正 再一次,獻出真心地唱著
一個藝術家的底氣是不是從獎項掙來的?接連拿過金曲獎、金鐘獎,楊大正的歌手╱演員雙棲生活,在近年來逐步被更多人認識。不過,早在更之前他就站穩了自己的步伐。「獎項的重要,因為那真的是對認真做藝術的人很大的鼓勵,無論音樂或者戲劇上的都是。」楊大正說,即便如此,他更明白即便沒有獎項的肯定,一個人投注的時間,「也會讓你在那個領域當中,磨練出創作者的底氣。」

聚首,回望,穿越──專訪王世信、王孟超、劉培能與他們的劇場時代

林克華:他的設計技藝和底蘊,輝映濃厚的人本精神

梁志民:聶光炎幻化材質與空間的舞台魔法

金士傑:「原來當年是聶老師給的光啊!」

賴聲川:在進退之間自由互動,一如爵士靈魂的相遇

林懷民:我從沒看過一個人講劇場,像他那樣讓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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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布袋戲主演吳聲杰 闖進不孤獨的布袋戲「武林」
布袋戲演師仰賴的是「操偶」與「口白」的技藝。操偶是讓戲偶能有動起來的生命,口白則賦予戲偶聲音,而劇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聲線也往往由同一位主演擔綱。不過,演師多數時候藏在戲台後頭。但隨著現代劇場的介入,演師的「現身」成為全新課題,也是多數布袋戲團陸續嘗試的創作方法。其中,臺北木偶劇團大概在2019年前後開始有此嘗試,藉此去找尋人與偶間的共鳴,以及兩者存在於舞台的平衡。 身為臺北木偶劇團主演之一的吳聲杰,不只是從戲台裡頭走向舞台前方,被喜愛看布袋戲孩子們稱為「猴子哥哥」;他更是在大學之後才接觸布袋戲,進而從一名二胡演奏者,闖進布袋戲這片「武林」,隨著無數位門派宗師、或民間高人,持續進化成現在的青年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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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四界看表演 Stage Viewer海天映照下的琅琅世界觀
新加坡湘靈音樂社《君心.南洋夢昭君》《君心.南洋夢昭君》(以下簡稱《君心》)是新加坡濱海藝術中心與湘靈音樂社所聯合製作,於2月中在濱海藝術中心新電信水濱劇院演出,並由來自台灣的周慧玲、李易修分別擔任編劇與導演。《君心》的劇作結構,為全劇延伸了多重敘事的觀點,甚至開創了傳統現代化特別是在現代劇場裡創作與現代戲劇結合的南管的一種新的美學、新的史觀,將南管演唱者和千百年來傳誦的故事女主角,直呈於受眾的認知與想像之中。對於新加坡的湘靈音樂社來說,這個作品極具當代意義;其表現完全不同於2019年臺灣戲曲藝術節中與國光劇團合作《費特兒》時,音樂受縛於龐大京劇體系下被動的角色。音樂設計黃康淇為這齣戲劇的說唱,穿針引線地縫繡出相當立體多彩的視覺畫面。 《君心》的戲劇情節是假託20世紀初一艘來自麻六甲的橡膠商船,在前往泉州採買和迎娶新婦後,經台灣大稻埕,回程時於船上所發生的日常和奇幻遭遇。開場時,一名女子(由湘靈音樂社首席林明依擔任,飾演來自台灣的南管歌者廖阿昭)在微弱的燈光中清唱著以王昭君為主題的南管散曲〈出漢關〉,隨著鼓聲和絃樂的導引,抽象的音樂竟然發揮感官攝影術,將猶如特寫的音樂獨白,轉化為大場景的遠鏡頭,於此開始了全劇呼應南管〈出漢關〉內容的3段演出:〈風吹雁門關〉、〈家書把鼓樂〉與〈海道難比山險峻〉。追究到底,全劇不過唱一曲〈出漢關〉,只是從頭到尾重複了3遍,但因每回重複和轉折的情節方式不同,觀者卻因而體會了幾重莫名的高潮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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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宇航的戲曲手記戲曲中對「法」的認識
當我們認識到「圓」是戲曲舞台的美感來源時,就不難解答戲曲學員第一堂課必從「起雲手」開始,老師借太極拳的概念來啟發我們,通過揉球、上推、下拉、轉腕、展肩、撐掌、變臉、聚光各環節,眼神引領為表,氣息滲透作裡,緊隨每一步驟,訓練我們手部、眼睛、身形、步伐的高度協調統一,經過長時間枯燥且艱苦的肌肉控制訓練,形成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肌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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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檳城編導陳綺華與在地團隊合作 推出廣東話舞台劇《最後的華爾滋》
檳城以福建人居多,因此廣東話作為媒介的舞台劇比較罕見,尤其是原汁原味的香港創作。不過這一回,剃刀實驗劇場首次與「90製作團隊」合作,特別邀請來自香港的編導陳綺華前來檳城,進行為期3個月的排演,為觀眾呈現難得一見的原創雙人劇《最後的華爾滋》,全程以廣東話演出,嘗試打開檳城劇場另一個可能。 《最後的華爾滋》講述一名生無可戀的婦女,好不容易儲夠勇氣,站上椅子準備投繯自盡,不料卻被一個落魄小偷意外搗亂計畫。兩個絕望的人在糾纏之間,發掘了彼此之前的人生交集,還原一段舞蹈排練室感人的師生關係,最後透過一支久違的舞蹈,重燃求生的希望。

劉勇辰:事件永遠是「羅生門式」的敘事

劉天涯:詐出人性和選擇的考驗

沈琬婷:公領域的罪惡與私領域的真相

對於犯罪事件的改編,我們還是人太好了──專訪《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原著作者、編劇柯映安

從劇場到影集,挖掘犯罪事件裡的人性──詹傑X陳昱俐談《甜眼淚》與《她殺之罪》

從「奇情與怪誕的警世」到「內心與社會的探索」:犯罪紀實改編戲劇的內涵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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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藝號人物 People 作曲家奧古絲塔・里德・托瑪斯 擁抱世界,讓萬物化作樂音
33歲即獲邀擔任芝加哥交響樂團駐團作曲家,並長達9年(1997-2006),同時亦為全美多個音樂機構董事會成員,其中包括曾任美國藝術暨文學學會副會長,作曲家奧古斯塔.瑞德.托馬斯(Augusta Read Thomas) 的經歷,不僅能看見她在作曲上的豐沛能量,其活力也不斷滲透到音樂廳以外。究竟是什麼樣的養成背景與創作觀,讓她走到了當代樂壇如此獨特的位置? 把握她今年作為第4屆衛武營國際音樂節駐節作曲家的機會,特別安排了這次專訪,透過其親自分享,帶你感受托瑪斯「強風」(Gusty,朋友對她的暱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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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藝號人物 People 法國創作型手風琴家李查.蓋利安諾 縱橫音樂世界 讓手風琴「無所禁忌」(上)
作曲,不是職業,而是熱情! 蓋利安諾。 對我而言,手風琴是吊著肩帶的史坦威 現年75歲的李查.蓋利安諾(Richard Galliano),出生於法國南部風光明媚的坎城,16歲代表摩納哥公國於西班牙瓦倫西亞市(Valencia)參賽,贏得「手風琴世界聯盟」大賽(CMA)青少年組第一獎,隔年於法國加萊市(Calais)再度贏得CMA大賽成人組第一獎,並三度取得法國最高榮譽的音樂勝利獎(Victoire de la musique),也是現今唯一一位獲得德國古典唱片老牌「德意志留聲機」(Deutch Grammphon)錄製專輯的手風琴與班多鈕琴(Bandonon)演奏家。日本大師小林靖宏(Yasuhiro Kobayashi)曾說:「蓋利安諾改變了手風琴的歷史進程,我們可以談手風琴在『蓋利安諾之前』與在『蓋利安諾之後』。」的確,在蓋利安諾錄製的70多張唱片裡,讓人看見這項樂器演奏的多樣性與精湛性,曲目從古典、爵士到法國香頌,還有在不同樂種之間的跨界改編,達到前所未有的廣度。法國廣播電台(Radio France)亦稱譽:「蓋利安諾是第一位打破爵士與手風琴之間界線的演奏家,從此,手風琴再也無所禁忌了。」 在他的手中,手風琴不再是刻板印象中的「貧民鋼琴」(piano du pauvre)樂器,而是一種講究技巧與詩意的音樂藝術。 法國晚上8點半,葛利安諾擱下正在作曲的工作,開始在電話那頭侃侃而談自身的經歷與對音樂的熱愛。回首自己的音樂之路,蓋利安諾認為他的父親手風琴家呂西安.蓋利安諾(Lucien Galliao,1926-2018)對他影響深遠。在父親的啟蒙與循循誘導下,4歲的蓋利安諾開始學習手風琴,從此愛上這項樂器,並很快地走向手風琴家之路。現今寫在蓋利安諾個人網頁上的中國俗諺:「家財萬貫,不如一技在身」(註1),正是父親當年對他的教導。其後蓋利安諾進入尼斯音樂學院,除了手風琴,也學習和聲、對位法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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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藝號人物 People 法國創作型手風琴家李查.蓋利安諾 縱橫音樂世界 讓手風琴「無所禁忌」(下)
蓋利安諾表示:「手風琴在1960年前一直是個很受歡迎的樂器,尤其是在法國。比利時手風琴家居斯.維哲(Gus Viseur,1915-1974)與當時其他音樂家如法國爵士吉他手金格.萊恩哈特(Django Reinhardt,1910-1953)時常合作演出,他們以法國爵士且前衛的方式來詮釋法國香頌。在美洲也有搖擺樂之王單簧管手班尼.古德曼(Benny Goodman,1909-1986)。我們現在最常演奏的還是1935年居斯.維哲這時期的作品。然而,在60年代,興起一股反動潮流與世代衝突。此時,糟糕的搖滾樂流傳到法國,手風琴不再流行。當時我只有10歲,目睹父親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能為力,因此,終其一生,我想要還給這個樂器一個公道。我在薩爾茲堡的莫札特基金會音樂廳(Mozarteum)與著名的室內交響樂團 「加美拉達」(La Camerata)一起演出,也在義大利西西里島的巴勒摩(Palerme)市與爵士大樂團合作,目的就是要讓大家聽到手風琴。然而,直到現在,仍是一項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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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 戲曲 不求為汪精衛翻案「武」「舞」交織抒情美學 《精衛》重新理解爭議人物
革命者?政治家?國賊? 這是漢學研究者楊治宜在《汪精衛與中國的黑暗時代:詩歌.歷史.記憶》一書中的3個章節,其實也是歷史人物汪精衛的3個人生階段與定位。 由於歷史往往是「勝利者」、「當權者」的立場,而汪精衛在1940年在(當時的入侵者)日本的支持下成立政府,讓「漢奸」、「國賊」成為他在教科書中被一筆帶過的形象。但楊治宜重新梳理了歷史與事件,也包含汪精衛書寫的詩歌,用史學、詩學、記憶學3種方法論來解讀他的爭議性,甚至是回應該時代。這本書的出版,也讓國光劇團藝術總監王安祈在行過書店櫥窗時,意外見著,因而發展出《精衛》這部舞劇。 跨界舞劇,藉此表現人物的內心幽微 《精衛》的起點是「舞劇」。 去(2024)年3月國光劇團春季公演,書法家董陽孜看到武生李家德在《長坂坡、漢津口》與《挑滑車》裡的紮靠表演後,認為這樣的武功不能只被戲曲圈欣賞,向國光劇團提議「跨界」合作,特別提到現代舞,以及已在國際間享有名氣的翃舞製作;同時,介紹了李家德與編舞家賴翃中交流,並希望發展出舞劇作品。 樂見其成的王安祈,本想用《霸王別姬》作為文本,「讓李家德京劇的唱念做打,加上現代舞者這兩套語彙、兩套身體一起碰撞出火花。」不過她隨即打翻自己的念頭,認為用現成的劇本與表演,套入跨界元素,是對舞者的不敬。王安祈認為:「對於跨界,我都很謹慎,先打好幾個問號。我就在想,要跟現代舞跨界,這個人物、或是他的題材是非常內心的、非常幽微的,甚至這個主角自己都未必能回答得很精確。」這樣的內心狀態才能運用現代舞進行更為抽象的表述。 不過,當時的王安祈仍沒找到最合適的題材,直至同年7月看到楊治宜的新書,讓她靈光一閃,「汪精衛在亂世中的抉擇,自己都說不清,我覺得他是個內心複雜、幽微到極點的人物。」人物決定後,這本書成為《精衛》最主要的參考書,而王安祈也發現自己的先生其實收藏了很多汪精衛的書,「我覺得在冥冥中召喚出了這個人物。」 從書籍裡,從歷史裡,王安祈翻找出了汪精衛,只是如何改編、是否翻案又是下一道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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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延長音掌聲的背後
在一場音樂會結束的掌聲中,我常常會思考:這掌聲,來自真心,還是禮貌?來自共鳴,還是光環?台灣音樂圈長期深陷在一種「輸贏思維」的迷霧中,這種迷思,潛伏在教育、社會,乃至音樂生態的每一個角落。 獎懲體制:當教育只剩下「對」與「錯」? 愛因斯坦曾說:「教育不是學習事實,而是訓練大腦思考。」(Education is not the learning of facts, but the training of the mind to think.)這句話提醒我們,教育不應止於知識的灌輸,而應引導學生如何思考,如何以多元視角解讀世界,並養成獨立的判斷力。當學生能自由評價與詮釋各種觀點,這才是教育的真正價值。 然而,在當今台灣的教育體系中,我們卻常見一種簡化現象以「分數」、「名次」或「標準答案」來裁定美感與價值。這種二分法不僅深植於學子的價值觀,更滲透進音樂教育與藝術審美的結構之中,讓原本應培養批判性思維的教育,逐漸淪為單一標準下的訓練場。 許多人的聆聽經驗,也不知不覺變成一場「評分作業」,音樂失去作為美學體驗與心靈感動的自由空間。然而,音樂的價值真能只靠分數與對錯來定義嗎?當年,鄧泰山贏得華沙蕭邦國際鋼琴大賽首獎,波哥雷里奇卻因落敗而引發阿格麗希的退席抗議。歷史早已證明,藝術從來不只有一種答案。這兩位藝術家自1980年以來,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有被忽視的首獎得主,也有曾經光芒萬丈、卻逐漸遠離主流的明星。真正難能可貴的,是那些歷經歲月洗禮,淬煉出堅韌與智慧的藝術靈魂,他們無論曾經高峰或低谷,最終都在藝術的荒野中開闢出屬於自己的風景。 當今社會,當我們失去聆聽的勇氣,失去面對「我感受到什麼」的自信,或許最終只能隨波逐流,甚至逃避藝術本該帶來的心靈洗禮。 社群媒體與「外來和尚情結」 在這個社群媒體主宰輿論的時代,音樂圈也難以倖免於數位浪潮的沖刷。音樂評論不再是學者或樂評人的專利,一則網路貼文、一篇帶風向的業配文,足以讓一位音樂家成神或成魔。這些言論,往往被許多聽眾當成衡量藝術的準則。 「外來和尚會唸經」這句台灣諺語,在音樂圈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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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 戲劇 從漫畫到音樂劇,打造原創情節的「劇場」化《三個不結婚的女人》 挑戰結婚之外的人生關卡
《三個不結婚的女人》(後簡稱《三女》)是台灣漫畫家日下棗自2022年於IG與漫畫星同步連載的作品,講的是3位個性截然不同的姊妹:長相帥氣的基層員警大姊思榕、毒舌美妝YouTuber二姊思彤與戲劇系腐女小妹思瑜,在不結婚的前提下,發展出的單元情境喜劇。其中對話明確擊中當下社會對於結婚、戀愛與單身的各種課題,是《三女》獲得熱烈反響的關鍵。 歷經上半場讀劇音樂會、SHOWCASE等將近一年半的創作過程,由五口創意工作室製作的《三女》終於在今(2025)年推出音樂劇,由孫自怡導演、王詩淳編劇,將故事設定在漫畫發生時間的3年後,以原創情節的方式「劇場」化,展開「與其將就戀愛,不如講究生活」的全新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