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與日本漫畫也能連上關係?沒錯,由新生代編劇趙雪君創作、國光劇團將演出的《狐仙故事》,靈感的確源自漫畫,趙雪君以出自日本卡漫式的新世代思維,將「日本畫風」融入「中國氛圍」,再轉調為「京劇語境」,描繪可以化身為男人、女人的狐仙,與凡人所產生的難以化解的異樣愛戀情愫。
國光劇團《狐仙故事》
10/16~17 19:30
10/17~18 14:30
台北市社教館城市舞台
INFO 02-29383567轉402~410
國光劇團新編京劇《狐仙故事》,靈感竟來自日本漫畫?繼《三個人兒兩盞燈》、《金鎖記》之後,藝術總監王安祈再度與愛徒趙雪君合作,推出探究人與異類之間情感糾葛的《狐仙故事》。王安祈說,最初想弄一部鬼狐妖怪的新戲,以便京劇演員好好發揮身段武功。原本想從聊齋裡找,不料最觸動她的竟是趙雪君隨口提及的伏魔子《除妖怪談》漫畫。「把京劇和漫畫連上關係,不是噱頭,反映的是新世代閱讀習慣、審美偏好與思維方式的改變。」
《狐仙故事》顧名思義,描述可以化身為男人、女人的狐仙,與凡人所產生的難以化解的異樣愛戀情愫。雖然此劇和日本漫畫的關聯只在發想時的靈光一閃,但編劇趙雪君以出自日本卡漫式的新世代思維,將「日本畫風」融入「中國氛圍」,再轉調為「京劇語境」。漫畫的分格,導致思維的閃耀跳盪,看似斷裂,實則內在情絲牽綿,自成脈絡;《狐仙故事》要的正是這個:靈動、詭譎、飄逸、閃爍、奇幻。
新編戲曲展現「視覺閱讀」趨向
近年來,新編戲曲明顯受到「視覺閱讀」的影響,王安祈表示,傳統戲曲的敘事傳統是原原本本、娓娓道來,即使有多條線索,也「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分頭敘述,到必要時再交織穿插或兩相對映;長篇故事可以選粹摘錦,挑出一、二折子單演,為了幫助觀眾瞭解前後情節,偶而會做些序曲、尾聲、倒敘、插話的變化,但功能只在修補聯綴,並無創新敘事結構的意圖。大抵而言,「載歌載舞、抒情造境」始終是戲曲的主體。
「而新世代說故事的習慣卻不同了!」王安祈說,他和趙雪君師生二人即是兩個世代代表。「我的童年讀物是章回小說,雪君則是標準動漫網路世代。我構思劇情時首先有『場』的概念,整個故事在腦海中先切成幾個段落,高下起伏輕重緩急,胸中自有定數;而雪君說故事卻神光離合,三百年前和五十年後的事可以在三秒鐘內同台並置,情節的銜接轉折未必用語言一一細說,有時一個輕紗蒙面、相互追逐的畫面即可傳遞一切。很多情節要看到後來才恍然大悟,採用的卻又不是什麼補敘倒述。」
相較於四年前《三個人兒兩盞燈》,戲裡寂寞女子將一生情愛化作小詩一首,遙寄縹緲的彼岸,聊作依托;如今已相遇人生伴侶,正值新婚蜜月的趙雪君,卻領悟了「割捨」才是真愛,狐狸上下百年忽作男、忽化女,為的竟是閃躲避藏以成全愛人幸福。戲中人與狐愈閃避愈貼近,情思糾纏竟似三生石上情緣前訂,愈到結尾處情感愈濃,惹得王安祈也幾番掩卷不忍觀。
漫畫式思考引發導演玩興
漫畫分格的思考和電影鏡頭正可交互運作,這樣的敘事結構惹得正迷上電影的劇場導演李小平玩性大發,摩拳擦掌準備大發揮一番。然而,跳躍拼接式的編劇手法,卻難倒了負責編腔的李超,直呼要編劇把劇本改一改。「《穆桂英掛帥》真叫好編,一場是一場,唱腔多容易成套安置啊。眼下這劇本兒,線頭多,零零散散,才起一勢頭,我準備要下反二黃了,翻過一頁,怎的忽又斷了線?這唱腔怎麼編哪?西皮二黃都成不了套,只能是一首一首的歌兒!」
情思深沉,結構卻輕盈,在趙雪君筆下,《狐仙故事》以年輕口吻傾訴新鮮故事,寫出了屬於這時代的年輕氣息。王安祈強調,姓不姓「京」倒不在意,京劇未必永遠定於一格,只要動人必是好戲,台灣新崛起的新編劇,說不定能創造京劇自身的新傳統呢!
趙雪君 「情」字為底揮灑戲曲
現正就讀於清大中文系博士班的趙雪君,自小酷愛歷史、章回小說,在詩詞軼典裡流連忘返。大四那年,她看了上海崑劇團當家老生蔡正仁主演的《長生殿》,一個晚上,三個小時,就這樣把對於戲曲完全不認識、也完全沒有接觸的她拉進了戲曲,沒想到那是一場會改變了她一輩子的戲。
唸台大戲劇研究所碩士班時,課堂上第一個劇本就向戲曲挑戰。《三個人兒兩盞燈》取材自唐代筆記小說《本事詩》,藉「征衣情緣」抒發後宮宮女的孤寂和哀愁,讓國光藝術總監王安祈見識她的多情與慧心,「在毫無防備下被觸動,竟淚濕青衫袖,淚水就落在雪君的作業上。」台大戲劇系主任林鶴宜更說,這劇本把女人的寂寞「寫透了」。
二○○六年,與王安祈共同改編張愛玲小說《金鎖記》,二○○八年為春美歌劇團編寫歌仔戲劇本《將軍寇》。王安祈形容她:「雪君的劇本和傳統京劇的教忠教孝、或空靈淡雅不同,她的本全然跳脫京劇的框架之外,從個人情感經驗出發,挪用古典素材,卻貼近人性去設想;落筆之處,絕對是心之所至、情有所感。」(廖俊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