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在巴黎認識的娜塔莎,一個優雅有教養的中年婦人,她常常因思家而淚落滿面,問她到底為什麼?她說妳不是俄國人你不會明白什麼叫思鄉,無論你多恨那裡,你的心注定跟那個民族綁在一起,逃也逃不掉。霍洛維茲五十年後回到莫斯科的那場演奏會都是誰去?我不得不想起那場演奏會,以及CD上琴聲停止後的咳嗽聲。我不得不想起波修瓦,今天晚上又是誰去看昂貴的芭蕾?
他們捉風捕影。林懷民一直對光影有很深的感觸和運用,而從九一一後,蔡國強意識到宇宙的悲愴感。他們一起說說,一切又不算數。捕風捉影,回到宇宙。雲門是一個宇宙。
天下的老師太多了,古代的、今天的,學校的、工作的,生活中的、思想上的、感情世界的、心靈事業的老師太多了。 會讓你回憶中充滿感謝的就不一定多了,但一定有,當然都是出自主觀。
去了一個月的喜馬拉亞山,回到台北,很清楚地覺得自己內心中有一份空前的寧靜,過去的是是非非紛紛擾擾,就真的不再影響我了,像得到過一次大山的恩寵,看什麼都是好的,看到自己有個家,房子還是自己買的,還能有一輛燒汽油的車,哇!我太幸福了,我太滿足了。
易卜生曾經說過,一個作家的基本職責是去看,而不是去反映。這個想法影響著年輕的孟克,他也說過類似的話:我並不畫我所看到的東西。他為易卜生畫了五百多張畫,有的是素描,有的是舞台的背景或草稿,那五百張畫奠定了孟克的繪畫精神。
麥克風的使用,能把一場「現場」表演硬生生變成了「轉播」;而我們的節目單,總是不脫畢業紀念冊的格局。大家都能理解,「專業化」不等於「商業化」,「商業化」也不等於「粗俗幼稚」。但是在耳朵飽受麥克風轟炸、眼睛看著同樂會般的節目單時,我實在不曉得我們講究的劇場專業到底反映出什麼。
台灣人已目睹權力更張的世紀之歌,這樣的經驗難道還不足以令吾人再論「文化與政治」時,掌握更世故寬廣的空間,而不再自限「抗爭」位置?當昔日的反對論述完成革命企圖、正式執掌權力之際,過往主宰性的文化政策及晩近反對性的文化抗爭,是否都可放在同樣的歷史天平上,接受衡量分析與檢驗?
藝術的反社會論,既是(社會給予的)汙名也是(藝術家自封的)神話。然而,二十一世紀重複藝術反社會的汙名/神話,時間錯置了,歷史角色也錯亂了。藝術家們群起抗議這樣的汙名化,是因為深知所謂的解嚴變遷,並不曾真正改變人們心中需要威權、習慣警檢的祕密吧?
新階段樂評人朝不同專業發展,或邁向更前瞻、跨領域的文化課題,媒體管道也更見活潑多元。這樣,樂評就算不再以傳統大眾媒體為曝光點,但專業媒體一邊透過篩檢機制,維持指標角色;另一方面也成為維續樂評風氣的鼓風爐。電子報發行量動轍上數萬,更別說那些天文數字的「素人寫手」了。這樣的情況,還能說台灣有「樂評荒」嗎?
假若現代舞不是為了跟特定時代之下的「我」對話,我的身體在幌動中想要激起什麼波瀾呢?當我們借喻太極或拳腳功夫來詮釋動作的可能性時,到底是為了建構動作的新邏輯?或是為了顛覆約定身體的俗成性?
政府花了許多氣力辦理傳習計畫,建立學校中的本土戲曲科系,多年來也培養了大批「藝生」或演員,然而這些新進的「本土戲曲」演員和京劇演員遭遇的問題是一樣的:「舞台在哪裡?」「新戲在哪裡?」單純的學習模仿可以使一個劇種不至於滅亡,但不能使一個劇種具備生命;唯有不斷的創作才能使一個劇種展現新的生命力,但是我們創作的能力在哪裡?
藝術的確是在艱困的環境中創造出來的才更深刻,但是別忘了文化的累積有時也靠強大的權力和財力來支應,才得以延續。金錢與文化的掛鉤並非全然地不可取,經濟終究也是藝術的必要營養素之一 。
音樂是件「本立而道生」的事,有了文化基底,精緻音樂垂手而來。而構築文化基底,只有謙卑地研究心靈大地,找尋音樂的切入生存點,再重新出發。全世界作曲界每天生產的「箱底音樂」已多如牛毛,真不需台灣來湊熱鬧。作曲家若徒務學術虛名,隨波逐流,那不過是繼續多幾座沙丘城堡,大地動一動,瞬間化為烏有。
很多國家,都是歷經了許多建築劇場的風景,終於認清劇場是用來作演出、觀賞表演的地方。它的一切都是為了這項目的而服務。難怪當今有國際一流建築師,在完成一座美好劇場或音樂廳的時候,會說技術劇場專業諮詢是他成功的重要因素。
我們需要一個像雅各枕這樣的舞蹈節,來刺激、催生自己的舞蹈發展。就像六〇年代「傑德遜教堂」,催生了美國的後現代舞蹈,無論哪種藝術流派,從來都不是因為哪個天才出世而產生的,而是因為有一群氣味相投不安分子,在不斷的相互影響之下,讓靈光一閃的藝術創意,淬練成蚌殼裡的珍珠。
劇場設計者是一個永不畢業的學生,他或她的一生是要把學習、工作、生活揉成一體。一個劇場設計者要以這樣的基礎理念,再富有點浪漫色彩,有份詩的情懷,你才能學習劇場,在劇場找到自己的定位,找到你所要付出心血代價的理由,和追求志業──而非職業(投資報酬率並不高)的方向。
台灣的傳統藝術似乎也可以放在人類共同文明續存問題的角度上重新思考。保存某些項目不能純以劇種強弱資源思考,對一些日漸稀微的藝術生態,是不是 可以照顧其原生生態,鼓勵社區、部落、民間子弟繼續學習?是不是可能緩和推動保存正當性的焦慮,並且另覓生機,保其不絶如縷,空谷傳音?
鮑許是詩人,她以舞者的身體寫詩,她創造女性形象,不管是吸血抽煙穿高跟鞋或者著長身華麗禮服,都具有一種天才般的感性,她也能把社會儀式編成蛇形運行,或者把形狀和物質映入舞作,她是那麼專注感官,她也那麼浪漫。她的靈魂之語說話時,我們看到了世界。
在這個表演藝術呈現形式愈來愈多元的時代,指揮家巴倫波英最近語重心長地說,音樂會不應該只是一群特別的音樂家演奏給一群特別的聽眾欣賞,這樣的模式一定要突破。 我們從網路的便利搶到這麼多時間,是不是就可以將時間安排好來扮演好所有人生的角色,無論是母親、小孩、藝術家,或是一位欣賞者?
如果說讀書是要選夠格的書讀,那麼看戲和演戲,也都要選上好的戲,但是好書不多,好戲也不多啊!否則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多沒有知識的大知識分子。
我默默地站在小紅楓旁邊,攝氏4℃左右,靜靜地看著它,能站上十幾二十分鐘,好看。結果我那個「家裡」的「山妻」,把它畫下來了,不在我們院裡,她把它種到黃山上去了,跟行雲流水住在一塊兒,這下子美極了,她還畫得活像它,乾淨有力,似有光氣得我說不出話來,心裡非常地佩服。
常楓常爸爸,孫越孫大哥,在表演領域裡,早就經驗豐富,弓馬嫻熟。他們的做人處世,又聰又明,對世俗的認知和寬容力,我根本無能揣測。我想多拜望一下他們的基本願望,是想去細細地聆聽他們的沉靜,從而得知當年的喧嘩;去慢慢咀嚼他們曾有的虛空,卻可讓我自己飽餐一頓。
有人問余是之先生最喜歡《茶館》裡的「王掌櫃」,還是《龍鬚溝》裡的「程瘋子」?余先生微笑,淡淡地說:「程瘋子這角色很有意思,他是個知識分子,發瘋了,算是個『文』瘋子,在他眼裡,他不覺得自己瘋了,他覺得是全世界瘋了。」就講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我全可以體會了,體會到他在表演詮釋上的聰明。
五嶋綠心裡總有個母親的聲音在要求自己:你練習了嗎?你練習了嗎?她母親從小一遍又一遍地要求,無止無盡。那句話變成她的惡夢。廿三歲那年,音樂神童崩潰了。她再也不能拉提琴,她得了厭食症,失眠,頭痛,精神崩潰。她無法再討好母親,她一向必須那麼做,但從此卻無以為繼了。 整整六年,五嶋綠沒有打開琴盒,她不想拉琴了,再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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