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機的創作方式──《我們在此相遇:還在水裡》

讓我們一起吃飯吧──在相遇的背(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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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雕蟲演技演技怪招(續)
前次文章講到監製下令廠房停止拍攝,把我召喚到廠房外,同時,劉紹銘老師亦靜靜地飄出來,跟在我們附近假裝抽菸。可能他見我身型高大,監製身型矮小,又擔心我性格衝動,不知會發生什麼意外吧。 一開始我已心知不妙,當年,監製停止拍攝,召喚演員談話是嚴重的事情,我們稱之為「照肺」,我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到了門外,監製便像機槍發射一樣連珠砲發,我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可能我早有心理準備,或是擁有某種性格特質,平常遇到小事情會情緒激動,一但發生嚴重事情,便出奇地冷靜。我輕輕地靠在門邊,看著監製青筋暴現,但忽然有種神遊物外的感覺,像有另外一個我,觀察著事情的發生。原來,這是演員的本能,每個演員都應該有的第3隻眼,戲劇術語叫作「超我」,不斷監察著自己的行為和情緒,特別在情緒激動或遇上異常事件的時候,這超我便把所有狀態記錄下來,像畫家的掃描一樣,留待日後作為創作的素材。 看著他頸部跳動的青筋血管,嘴巴一張一合,我又偶爾瞄一眼明仔(劉老師喜歡别人叫他明仔),看他在我們左近不太自在地來回遊走,裝作若無其事,然後我又把注意力拉回監製身上,這時他大概已經一口氣講了5分鐘,其實在這段時段中我真的沒有留意他在說什麼,只是斷續地聽進兩三個字:我早跟你說過我看了片不可以繼續這樣演呵呵 老實說,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麽激動,臉上的充血讓我開始擔心他會爆血管。可能他見我沉默無言,又沒有什麼表情,加上他往前直衝了5分鐘,以他的年紀來說已是極為難得,他剛想停下來呼吸換氣,我的頑皮人格便跑了出來,心想,不可讓他停下來,於是用手輕輕按著他的肩膀,親切地,温柔地說:我不可以。 這句話對他來說簡直是魔咒,話音剛落,他便像受了電擊一樣繼續往前跑,不斷提高音量,青筋爆裂地又說了5分鐘。在他下一次的停頓喘氣時,我用了另一種方法。 那時電視台的廠房建在郊外的一個山上,除了古裝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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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藝@展覽
蜻蜓振翅的夢鳴之聲
林彥君個展「洄鳴」探索眠醒之間的溟濛記憶在視覺主導的當代環境裡,如果剝除觀看的元素,人們可否透過其他感官聽見或感認到非視之界的事物存在?藝術家林彥君現於臺北市立美術館舉辦「洄鳴」個展,將她與蜻蜓共伴牠生命最後半天的真實經驗,轉化為聲音雕塑裝置《夢鳴》的敘事文脈,繼而於另一件空間聲響裝置《洄道》中,深掘聲音與記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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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那些女子那些戲女子1──女主角
我喜歡看戲,每次看戲都會有好多不同的得到,可以讓我思想許久,「人生如戲」這樣的觀後感更是常常。但那個瞬間,我既是觀眾,也是演出者,我馬上要演出的,就是幾分鐘前身為觀眾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這對我來說是很奇特的一個經驗,因此無法忘記。每次想起來都感覺自己還是當時那個坐在側台樓梯上,抱著水瓶等待上台的我。台上燈暗,換景。當燈再亮起,就是我的場子了,不管準備好了沒有,不管你再不想,就是得要開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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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紐約黃翊《墨》巡迴美國 林肯中心演出受矚目
去年秋末,編舞家黃翊帶著新舊舞作在加州、德州、紐約市、北卡羅萊納州和邁阿密等地7個場館進行了11場演出,這是近年來除雲門舞集外僅有的台灣舞蹈在美國的大規模商演。黃翊和美國經紀公司SOZO合作10年,終於促成了這次巡演,這其中還包括了Covid-19造成的延遲,顯示了在資本主義的美國,即使是要打進非營利的表演藝術市場,還是要有耐心和毅力。 但Covid-19的影響也不完全是負面的。黃翊得以完成新作《墨》並列入巡演(另一半的演出是他的招牌《黃翊與庫卡》)。《墨》在紐約被規劃入林肯中心的秋季節目,而林肯中心在新藝術總監的提倡下,Covid-19後重開以來,所有節目都採用依購買者意願付費的價位,所以有1000多個座位的劇院,兩場包括週日晚場都賣得滿場,看來紐約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好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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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紐約,我準備收行李了好花得時
在音樂劇《勸世三姊妹》中,編劇詹傑與作曲康和祥攜手創作了一首動人心弦的歌曲。這首歌巧妙地結合了傳統牽亡儀式中的〈遊花園〉,以及劇中主角多年來無法找到生活與愛情重心的心境,成為一首關於含苞待放卻未被重視、在靜默中訴說心聲的非典型情歌。歌詞是這樣寫的: 「花長在土裡等待春天開,等待一個有緣人來。」 這段歌詞,不僅深刻反映角色內心的掙扎與盼望,也彷彿道出了我們作為創作者和劇團在面對作品時的戰戰兢兢。 這次到紐約進行演出,對我們來說是一項嶄新的挑戰,希望透過這次的測試,為進軍國際音樂劇商業市場邁出第一步。在這消息出去前,我始終擔憂外界誤解我們此行的目的,認為我們只是去進行文化交流,或者單純試圖將原本的版本推出去。因此每次受訪時,我也不由得反覆強調:「我們幾乎是要打掉重練!」 為了讓作品在國際市場中站穩腳步,我們不僅需要提煉原本故事的核心,還得調整敘事節奏,讓它更符合國際觀眾的期待。同時,我們也試圖從中學習更大規模商業製作的運作邏輯。這樣的轉變,或許與重新打造一部全新且成功的作品同樣艱難。 好在在這次在創作團隊的共識下,作品再次經過精心調整,濃縮為時長110分鐘的外百匯版,並加入了一位英文說書人,不僅是為了串聯故事,還希望這個角色能使劇情更貼近美國觀眾的文化背景。 在與製作人討論的過程中,我們也重新審視了劇中多種文化元素的定位。例如,牽亡儀式不僅僅是人鬼之間的溝通媒介,更是一場深層撫慰家屬心靈的旅程這段台灣傳統應該如何以最有力的方式傳達給國際觀眾?此外,台語依然是劇中的重要特色,但我們也在思考,如何讓更多外國人體驗到這種語言的美感?是否應在適當的位置更強調台語的吟唱韻律?還有那首串聯起台灣人情感的經典歌曲〈天天想你〉,我們試圖思考:外國觀眾該如何理解這首歌在台灣心目中的地位? 這些來回的討論,既充滿趣味,也讓人備感忐忑,彷彿是第一次約會前的緊張與期待。我們深知,這樣的首次亮相,攸關留下怎樣的第一印象。 《勸世三姊妹》在台灣市場迎來它的花期,卻也開得不易。我們自疫情前便開始創作,經歷無數次修訂、讀劇和演唱會,若非團隊的堅持與眾志一心,以及各式機緣運氣,這部作品或許無法被有緣人看見。 然而,我始終相信,是

2022 年,高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臺灣舞蹈平台
此時此刻,已經在這邊等你了,等你走過來──王宇光《人之島》
2024年8月,印尼梭羅,排練
此時此刻,已經在這邊等你了,等你走過來──王宇光《人之島》
2023年12月,日本城崎國際藝術中心,駐村
此時此刻,已經在這邊等你了,等你走過來──王宇光《人之島》
2023年10月,倫敦The Place當代舞蹈中心,駐村
此時此刻,已經在這邊等你了,等你走過來──王宇光《人之島》
2023年6月,印尼梭羅,設計團隊田調
此時此刻,已經在這邊等你了,等你走過來──王宇光《人之島》
Danang 眼中的王宇光與《人之島》

策展的可能性:視覺藝術領域的思考

重新與世界連結的林宜瑾,釣起命定大魚的王宇光

採集生活的鍾適芳,探訪中間地帶的高俊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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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人間父子能夠看見死亡,反而是展現生命的積極
真:你應該有印象,在你很小的時候,每次我們要出國,你媽媽都會在家族群組裡面記一個「NOTE」,記錄保險櫃放在哪裡、什麼的密碼是多少各種瑣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就是怕發生什麼意外。 她過去是護理師嘛,各種狀況看多了,相對務實。但其實我這幾年也有類似的感慨人不應該只是準備好我們的生,也應該思考著死,才不會留下太多麻煩。 謙:你也知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好像與各種死亡為伍。小時候經歷阿公的那件事情也是他在加護病房虛弱地喘著,到後來你們到家接到電話,得知他離開的事實,甚至是戲劇也是。 我人生第一次導演的作品就是綠光的《出口》,描述一對夫妻如何面對孩子意外逝世的傷痛,我當初在看這個劇本的時候就非常動容,總覺得死亡雖然是一個我們始終無法解開的答案,但卻不能因而停止去探求,好像一生都要花力氣把這個死結打開一樣。 老天爺好像總是給我很多緣分,讓我從不同角度去思考這件事情齁? 真:不過這幾年,我又不得不更認真思考此議題。你剛剛說到「接到阿公過世的電話」,我也忘不了,他是自殺的。但身為長子,我當下其實沒有多餘的時間悲傷,我得在一天之內處理他的後事,很多情緒都是在後來幾年才慢慢整理清楚的,甚至後來我還拍了《多桑》這部電影,都是因為如此。 事後留在我腦袋中有幾個清楚的畫面:第一是你阿公在病房,用力揮手不讓你進來看的樣子;第二就是讓我確信,未來如果輪到我走向終點,無論如何我不要跟他一樣撒手一走,會給活著的人非常大的打擊,那種痛無從想像起。 所以等到我確實意識到年老的逼近,我第一時間做的就是慢慢整理與收拾,包括收掉公司、清點財務狀況,盡可能不要給你負擔你看,我們連「預立醫療遺囑」都簽好了。我不覺得這是在放棄什麼,反而是對生命一種積極的態度,很多事情你不能放任自己乾等,而是要趁有力氣的時候多做一點。 謙:這真的了不起!負責!我可能也是因為從小經歷了這些,所以即便過去曾陷落低谷,也不會興起結束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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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多倫多
國民音樂劇在地重製受歡迎 加國版《Come From Away》延長檔期
距離紐約僅一個半小時航程的多倫多,整年仍不間斷地上演多部在百老匯熱銷的音樂劇,《Come From Away》便是其一。這部劇被譽為加拿大人的驕傲,劇本內容改編自911事件被迫降落在加拿大紐芬蘭島(Newfoundland)甘德鎮(Gander)的38架飛機、7000名乘客與小鎮居民互動的故事,演繹加拿大人的善良與慷慨,雖然因過於正面的人物刻板形象而被批評,但仍成為首部在百老匯上演逾1600場的加拿大原創音樂劇。 《Come From Away》由加拿大音樂劇創作者夫妻檔Irene Sankoff和David Hein共同創作,他們於2009年在多倫多推出首部音樂劇《My Mothers Lesbian Jewish Wiccan Wedding》,劇場製作人Michael Rubinoff看了之後便邀請他們以911發生在加拿大的真實事件創作這齣音樂劇,並加入自2011年啟動的加拿大音樂劇計畫(Canadian Music Theatre Project,CMTP),在接下來5年的孵化期程中,《Come From Away》順利被百老匯Junkyard Dog Production公司看中,自2017年展開它長達5年的百老匯定目劇演出,並獲得東尼獎最佳音樂劇導演獎及其他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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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倫敦英國國家劇院推出《芭蕾舞鞋》 繽紛氛圍陪著觀眾過聖誕
英國作家絲特蕾特菲爾德(Noel Streatfeild)在 1936 年出版了小說《芭蕾舞鞋》(Ballet Shoes),2024 年底,英國國家劇院(Royal National Theatre)在其最大的舞台上搬演了由劇作家菲弗(Kendall Feaver)改編成舞台劇的同名製作,是今年國家劇院陪伴觀眾度過聖誕的美好故事。 《芭蕾舞鞋》講述了被古生物學家馬修叔叔(Great Uncle Matthew)收養的3個小女孩追逐夢想的故事,寶琳(Pauline)在海難中被救起,佩特洛娃(Petrova)是個俄羅斯孤兒,而波西(Posy)被她「沒時間養小孩」的舞者母親拋棄。3個女孩被馬修叔叔收留在倫敦的家中,交給馬修的姪女希薾微亞(Sylvia)和奶媽後,馬修便再出國考古與冒險。這3個女孩最後各自在成為演員、舞蹈家和機械師的路途上,不過成長的一路充滿荊棘與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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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腦海裡的旋律鎮定心神的秘密神器:聽威爾第!
慌張惶恐,極度需要鎮定心神時,你會怎麼做?吃甜食、去散步,還是睡一大覺試圖忘記一切?有個獲得放鬆和平靜的秘密神器聽威爾第! 耶誕節前夕旅行到義大利北方的城市帕馬(Parma),這裡好吃的東西特別多,不管是色澤美麗的生火腿、跟車輪一樣大的乳酪、包了各種餡料的餃子,還是剛起鍋熱呼呼的炸雙胞胎都是不可錯過的美食。帕馬也是指揮家托斯卡尼尼的故鄉,歌劇大師威爾第則誕生在距離城市不遠的小鎮隆卡萊(Roncole)。 我不由得想起一個和威爾第有關的研究計畫!英國牛津大學的大腦科學家與生理醫療團隊曾經發表一項非常有趣的實驗:研究人員發現,如果想聽音樂鎮定心神,比起流行音樂、搖滾或爵士樂,古典音樂更有穩定血壓、平靜身心的功效;其中最好的選擇,是19世紀義大利歌劇作曲家威爾第的作品。 主導實驗的科學家指出,威爾第的合唱曲、貝多芬第9號交響曲的慢版,還有浦契尼歌劇《杜蘭朵》的詠歎調,都列在最能安撫身心的音樂選單中,因為這些作品中出現最多「10秒波」,與人類心血管系統的節律波動完美相合。 什麼是「10秒波」? 在大腦與心血管醫學領域,這10秒為一週期的波動變化,被命名為「梅爾波」(Mayer waves):簡單來說,人類的心臟每次跳動後,生理數值都會回送到大腦,但大腦卻會透過兩條以不同執行速度的神經,將控制資訊發回心臟,不同步的狀況每10秒為一週期,正常狀況下,人體的血壓就是循著這10秒週期的節律在波動。 研究團隊將24位健康的年輕受試者等分成兩組,其中12位是職業合唱團成員(3年以上的經驗),另12位則是沒有受過音樂訓練的人,並以隨機的方式讓他們收聽不同類型音樂,除了爵士和流行音樂外,還有知名的管絃樂作品(貝多芬第9號交響曲第三樂章慢板)、情緒逐漸推高的歌劇詠歎調(浦契尼的《杜蘭朵》中的〈公主徹夜未眠〉)、風格統一且平穩的宗教歌唱作品(巴赫的清唱劇〈只有上帝才能擁有我的心〉)、頻率近似「梅爾波」的威爾第的歌劇詠歎調(例如,《納布果》中的〈飛吧,思想,乘著金色的翅膀〉及《茶花女》中的〈飲酒歌〉);受試者也會聆聽靜默無聲的片段當作為對照基準,研究人員則在受試者聆聽各種音樂選段的同時,記錄心律、呼吸、血壓和血管舒張與收縮等生理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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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 音樂 國家青年交響樂團第4屆啟動!1月下旬展開巡演 林懷民推動下前進嘉義新港
由國家交響樂團(NSO)於2023年成立的國家青年交響樂團(NSYO),旨在培養台灣年輕音樂人才並幫助他們走向國際舞台。由音樂總監準.馬寇爾(Jun Mrkl)擔任指導,NSYO每年在寒、暑假期間舉辦訓練營,邀請國內外知名音樂家進行技術訓練與藝術啟發。 繼今年8月的新加坡、泰國巡演後,NSYO 將2025年1月啟動第4屆寒訓,並委託NSO榮譽指揮呂紹嘉擔任指揮,展開一系列巡演。演出地點包括台北國家音樂廳、國立東華大學藝術學院音樂廳、苗北藝文中心演藝廳等,特別的是,在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的推動下,1月25日的演出將於嘉義新港藝術高中舉行。 林懷民回憶1995年帶著雲門舞集到柏林演出《流浪者之歌》,與在喜歌劇院擔任音樂總監的呂紹嘉第一次見面。在演出後,兩人坐在路邊講話。他記得對呂紹嘉說:「有一天你完成這邊的工作,有機會一定要回來!」欣見呂紹嘉後來回台擔任NSO音樂總監10年,提高了樂團及觀眾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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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新銳藝評 Review通向死亡的重生獻祭儀式
評比利時柏格曼劇團《羊之歌》比利時柏格曼劇團的作品《羊之歌》,描述一隻突然覺醒的羊「艾維斯」,能以雙腳站立讓他逐漸變得渴望能成為人類。艾維斯離開羊群,走進人群,一腳踏上推動世界前進的輸送帶,他必須不斷向前才能不被世界拋諸於後。過程中,他遇上了形形色色的生物,被接納過也被欺凌過,卻總是不厭其煩地試圖在不斷前進的紐帶上抓住一些什麼,讓他能停留下來。 「上帝死了(The God Dead)」 《羊之歌》透過肢體、音樂、視覺、偶戲、裝置等效果演繹,劇中幾乎沒有台詞,惟一句透過小丑人偶口中說出的「上帝死了(The God Dead)」令人印象深刻。「死亡」的意象在《羊之歌》中不斷以象徵形式出現,西方的戲劇源自於宗教儀式,劇作家讓.惹內(Jean Genet,1910-1986)更是將儀式看作劇場,他認為劇場的發源地是墓地,劇場藝術的核心在於死亡彌撒。(註1)死亡彌撒是亡者通向永生的開始,儀式同時帶有復活的概念,然而亞陶(Antonin Artaud,1896-1948)卻想肯定死亡,他認為「上帝就是其死亡無限持續的那種永恆,他的死作為生命中的差異與重複,從未停止過對生命的威脅。我們所恐懼的並非是活的上帝,而是作為絕對死亡的上帝。」(註2)亞陶提出殘酷劇場的概念,以對身體的剝奪及強調獨一無二的在場性,展現生命的不可再現,他反對戲劇透過模仿重複人類行為,呈現的僅是生命的表象,而殘酷劇場要呈現的是生命本身。(註3) 《羊之歌》中死亡的上帝,讓艾維斯獲得反覆重生的機會,卻也在過程中不斷遭遇到肉體和精神上的死去。《羊之歌》如同一場獻祭儀式,艾維斯交出了自己的羊身,獻給上帝換取一副人的肉身,他因此成為人而獲得重生,但身為羊的自己卻死去了,「變身」讓他卡在生與死的交界,既無法走向人類世界也無法回歸羊群。唯一陪伴在他身邊的死嬰,是艾維斯生命存續的依賴,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同時,艾維斯也必須帶上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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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回想與回響 Echo在浮光掠影中,期待更深刻的論述
「聶光炎先生手稿資料特展——劇場幕後迷人的小旅行」觀後小記對特展的期待 「劇場是千萬個折磨,換取片刻的迷人。」聶光炎先生的這句話,曾被許多報導或訪談引用。 由汪其楣教授策展,於國立臺灣大學總圖書館一樓日然廳舉辦的「聶光炎先生手稿資料特展」,也以這句話作為展覽的敘事主軸:「觀眾曾在聶老師設計的舞台和燈光中感受一切迷人,經由本次特展的手稿文圖,也讓我們親近那折磨過程中細密的專業準備」,以展示櫃和裝裱懸掛呈現聶先生的劇場設計生涯。展品內容豐富多元,包括設計相關資料(註1)、 專欄文章與相關新聞報導之剪報、演出節目單、海報、劇照,授課教學大綱與講義,聶先生的日常與工作照片。除了這些圖文資料之外,現場還有多幅摘錄聶先生話語製作的大圖輸出看板,說明他的設計理念,如「舞台設計並不僅僅設計一個背景或裝飾而已,而是要求自己得做出戲的精神」,以及工作態度與方法:「捧讀劇本時你必須讓抽象的意念逐漸成形,變成是線條、是色彩、是體積、是質感」,也有對劇場的觀點:「劇場是一個『朝生暮死』的有機體,落幕了生命就結束了」,乃至於對當代劇場生態的評論:「目前我們雖然已經發展到了有豪華『歌劇院』,堂皇『音樂廳』的時代,但是很遺憾的,表演藝術還在很稚嫩脆弱的困境裡掙扎」。 聶先生說:「我只是一個在劇場裡做設計的設計本身就是一種語言,作為一個設計者,該說的,能說的,會說的,應該就是在自己的設計裡頭」,因此作為一個劇場設計典範的回顧展,設計相關資料的展示,應是最為重要的部分,也是我的期待:如何能透過展品的歸類排比陳列,說明資料的補充,和參觀動線的規劃,引導參觀者進入聶先生的設計世界(劇場幕後),體會他如何將對劇場的愛,表現在用心刻畫的線條和色彩之中。 規劃完整的旅行或隨性漫遊? 特展策展人以副標題:「劇場幕後迷人的小旅行」,勾勒聶先生60年劇場生涯軌跡,呼應「片刻迷人」的理想,反映策展初衷與個人感性。只是,以實際觀賞經驗而論,因為展品陳列方式、空間規劃、和執行細節的諸多問題,這趟旅行卻比較像是一場方向、路線、目標都不甚明確的漫遊,走過之後,只能留下些許零星印象(如貼印在展場唯一對外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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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挑戰邊界傾聽的藝術
作為觀眾,我們該如何以能被接受的方式提供回饋?又該如何以提問代替命令式的建議?作為藝術家,我們該如何練習這種「傾聽的藝術」,面對感覺讓人難以承受的大量回饋,從中篩選出那些真正能推動作品進步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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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關於戲劇的五四三內容過剩
一個蘋果放在高山上,如果沒有人說,那裡有一顆蘋果,蘋果就不存在。 就像《PAR表演藝術》雜誌跟我邀稿,而且得是放線上,如果只是存在紙本,我敢打賭絕對不會有人看到這篇文章,我也不可能在忙碌的行程中記錄下自己點點滴滴對內容產業的觀察。 內容太多了,市場太小了,這是廣泛內容從業者正在面臨的問題。 2010年,Google的執行長施密特就說過,過去兩年人類生產出的資訊量,超過過去兩百年的總和。到了2024年,已成為前執行長的施密特,在一場史丹佛大學的演講(已被YouTube下架),提出了,TikTok並不是一個社交媒體,而是一種電視形式,美國用戶平均「每天」使用該應用程式90分鐘,製作200個短影音。現在人人都能生產內容、資訊,取得的成本還極為低廉。 學生時代,週末排滿就差不多看完該週的演出、上映的藝術片,買到一張專輯,就好好地從第一首聽到最後一首,還要攤開歌詞本努力鑽研它的設計跟每首歌串連在一起要傳達的意義。但現在,選擇太多以致難以選擇,有些以為有意義的事情,會否根本就沒有意義?現在,一首歌的時間愈來愈短,「出專輯」早就不是一個回收成本的商業模式,實體演出才是。所謂「影集」,也進一步出現更短的形式,不只集數更短,很難再見過去動輒60、70集的大長篇連續劇,在廣泛的平台上也出現了把角色動機說得非常清楚,5分鐘、3分鐘甚至1分鐘的豎屏劇;漫畫媒材,手機方便閱讀的條漫崛起,與頁漫分庭抗禮,成功的條漫每回解鎖的金額可以帶來比頁漫更多的收入。條漫在韓國,成為一種內容的載體獲得許多巨大的改編成功,某些分鏡與畫面的細膩作為傳統頁漫讀者在意,但對僅僅只是想在通勤的路上得到撫慰的許多人(這一切並沒有對錯),可以很快地沉浸到另一個世界,了解一下主角的歷程,就夠了。而不同形式的漫畫也發展出不同美學,只是評論體系來不及跟上。至於「看電影」,過去對我們來說電影院是看電影的唯一途徑跟體驗,但現在家中可裝的巨大螢幕早就替代原本電影院的功能,就像線上會議,我們都知道實體肯定會更有效率,但線上的便利讓我們早已回不去。要付出的時間成本、移動成本難以估量;今年日本出現了58分鐘的電影《暮然回首》,創造了超過10億日圓的票房,1小時不到的電影,以前難以想像,但當我自己走進電影院買票的那刻,想到電影只有1小時,鬆了一口氣,得到的體驗也非常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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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上海沉浸戲劇做成千億蛋糕,問題頻現觀眾並不買帳
小雪時分,伴隨著第23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的落幕,劇壇也進入了初冬。這個年度也開始進入了盤點的時節。 此刻最引人注意的無疑是《2024中國沉浸產業發展白皮書》的發布。這部白皮書顯示,去年中國沉浸式戲劇演出產業消費市場規模已達927億元,總產值達到1933.4億元,預計2024年將突破2400億元大關。從資本的角度來看,中國戲劇的沉浸式演出產業已然是一塊愈做愈大的「千億蛋糕」。 值得注意的是,當下的沉浸式戲劇已非前幾年的簡單互動的1.0版,而是在劇情、場景、舞美、技術、觀賞和交互方式上迭出奇招。比如:天津張園沉浸式夜遊戲劇《宋美齡耳環丟了》,打破原有劇場看舞台劇的觀演方式,在整部劇中設置了觀眾複盤、提問等多處互動方式,讓觀眾身臨其境感受具有懸疑色彩的民國元素沉浸式話劇;成都的沉浸式牆面互動音樂戲劇《成都》,則透過多維的藝術表現,打造了世界首例牆面戲劇舞台;而上海巨型沉浸式劇場《新世界:破籠之宴》更是將6小時的沉浸演出,「裝進」了上萬平方公尺的上海影視樂園,以豪華實景莊園為舞台還原上世紀40年代的海上夢華錄 演出的景象似乎很豐滿,但現實卻很骨感。 儘管各地沉浸戲劇主創人員對沉浸作品的內容和型態做了重大更新和升級,但光芒掩蓋下的問題卻開始頻頻出現,對於一些包裝華麗的「花架子」沉浸演出,觀眾和戲劇愛好者並不那麼買帳。尤其是法國和上海聯合製作的沉浸式戲劇演出專案《深光之光明之城》看上去讓人極為驚豔,這個專案耗資6.5億人民幣,演出區域達到了1.2萬平方米,被金氏世界紀錄認證為「演出區域最大的沉浸式劇場」,它可以容納150餘名常駐演員、50個大型電影場景,各種裝置涉及1300多種、26000多件復古道具。故事依然發生在風華絕代的老上海,觀眾將被披上一襲紅色的披風,以隱匿的身分開始他們的冒險之旅 說老實話,這部劇的製作不可謂不精,看點不可謂不多,噱頭也不可謂不妙。但90分鐘的演出結束後,觀眾卻紛紛吐槽:整場演出只能打50、60分,「沒有感受到重金打造帶來的價值,互動性比想像中強但也只是勉強及格」,特別是戲劇故事性需要極大的提升,否則「光有漂亮的空殼是沒法吸引觀眾的」。也有觀眾直言不諱批評:「確實可以感受到它造價的貴,從布景到燈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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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巴黎義大利導演Daria Deflorian將韓江《素食者》搬上舞台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揭曉2週後,首位亞洲女性得主韓江的代表作隨即被搬上舞台,於波隆那首演。由義大利女導演Daria Deflorian執導的《素食者》(La Vegetariana)備受眾人矚目,歐陸觀眾不僅期盼劇場表演如何體現東方文學的魅力,也好奇西方詮釋是否能呈現南韓社會兩性之間的潛在衝突。 演員出身的Daria Deflorian曾與無數歐陸知名導演合作,也數度榮獲「最佳女主角」的殊榮(註1)。除了舞台表演,她也從事劇本創作和導演。從2008年開始,她和編舞家Antonio Tagliarini展開共同創作,打造出令人驚豔的跨領域作品,並一再受到獎項肯定(註2)。2021年,兩人決議暫緩合作,Daria Deflorian持續推動4年前已經開展的計畫,改編韓江一系列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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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回想與回響 Echo《春之祭》 舞蹈的教育學
跳舞至死,斯特拉溫斯基(Igor Stravinsky)構思《春之祭》的唯一念頭。但以何種方式?最不舞蹈的方式,以芭蕾舞者最不芭蕾的一切身體可能性。於是音樂調性、節拍、節奏與重音皆不和諧且不符期待,舞者怪異顫動、跺腳、衝刺、失衡與顛狂,肢體無以名狀地開闔擺盪,在世紀初巴黎的展演中,音樂與舞蹈同時面向現代主義的最初洗禮,一場絕無僅有的盛宴,在最激突怪異的音樂中有最激突怪異的舞蹈,遠超越時代的作品引爆現場的尖銳衝突,被選為祭品的舞者恐懼、悲淒、奔突、纏綿眷戀,狂舞而死。由尼金斯基(Vaslav Nijinsky)編舞、斯特拉溫斯基作曲的《春之祭》首演(1913)像是一聲高亢的叫喊,撞開現代藝術的大門。 當年人們說:很遺憾看到像斯特拉溫斯基先生這樣的藝術家捲入這場令人不安的冒險中。60餘年後,烏帕塔舞蹈劇場的碧娜.鮑許(Pina Bausch)重啟這場冒險,以她的舞蹈語彙重編《春之祭》(1975)。舞者的腳被舞台上厚厚一層泥土揪住,往空中騰飛的天性從一開始就被抹除,在褐色的軟土層上舞者撲騰翻滾,滿身髒污,肢體的怪異收放與朝四方劇烈抖動的身體,彈跳、暴衝並急速定住,舞者一出場便被逼往失控的臨界狀態,以身體的動態在泥土上留下一痕痕印記,致敬60年前的兩位前輩毫無疑問。

準備具足跨上國際 作品就是最好的名片
〈表演藝術的國際化問題與推動策略〉
集思廣益,找出召喚青年觀眾的「吸星大法」
〈表演藝術需要什麼樣的實證資料〉
法人化是過程,不是結果
〈行政法人制度總論與制度現況摘要〉與〈中央行政法人運作實務與現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