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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直擊藝現場—2024秋天藝術節&兩廳院下半年演出評論新銳藝評 Review孤舟一生,擺渡於白晝黑夜之間評賽門.拉圖爵士✕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的馬勒《第七號交響曲》台灣時間 12 月 1 日登台首日,就正逢前任首席指揮馬里斯.楊頌斯(Mariss Jansons)的逝世五周年,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BRSO)也特別在臉書動態放上過去合作馬勒《第九號交響曲》的片段,表達對傳奇指揮的懷念。當時楊頌斯於 2019 年去世後,樂團首席指揮之位的空缺危機直至 2023 年拉圖上任後才總算解除,因此若從拉圖與樂團之間的相處時長來看,或許會錯估此時仍處於尷尬的磨合期,然而本次他們所帶來的馬勒《第七號交響曲》(簡稱《馬七》),卻展現了有別以往 BRSO《馬七》錄音令人耳目一新的詮釋風格。 《馬七》可說是馬勒所有交響曲中在詮釋上數一數二困難的作品,有別於前作第六號徹底的悲劇基調,第七號除了在第2、4樂章上註記〈夜之歌〉以外,剩下3個樂章的涵意總是讓演出者、學者或樂評家們百思不得解。尤其是第5樂章,更在當時被冠上「失敗、有問題」的惡名,其原因或與第5樂章歌舞昇平的狂喜氛圍,實在與前四樂章過於割裂有關,這部分我們留待後面討論到第5樂章時再來細說。 拉圖和 BRSO 本次的詮釋,宏觀上,樂句行雲流水不拖沓,許多四拍子或三拍子以兩大拍或一大拍的韻律來處理,讓音樂更具流動性,確實也很符合馬勒構思第1樂章時看見湖中小船搖擺的感覺,尤其是第2樂章法國號的上行琶音主題和第3樂章的怪誕圓舞曲段落,大拍子的韻律感特別明顯。但這種指揮方式也伴隨著聲部間可能會無法對在一起的風險,因此在第1樂章開頭次中音號主題的六十四分音符之後,有時會發生無法和其他聲部一同接回正拍的情形。不過或許也可以解釋成是樂團對場館的陌生,畢竟在發聲原理上,絃樂、銅管、打擊的時間差需要在熟悉場地的情況下才能做到最完美的校準。 另外,樂段間嚴絲合縫,拉圖不太會以中斷樂音或前後對比的方式來劃清段落之間的分野和標註樂段的起訖,因此得以合理地在象徵白晝與黑夜的段落之間過渡,表現馬勒在這部作品中矛盾難訴的情感。以本次的《馬七》第1樂章為例,從排練數字 4 到 6 之間,過去楊頌斯在每個段落的開端,都會加到更快的速度上以製造對比,反之拉圖則屬於層層遞進型,會隨著樂曲的脈動呼吸般地堆砌情緒與速度上的刺激感。 而從微觀上來觀察拉圖對快速音群的處理,如第3樂章似鬼魅訕笑的大幅度滑音,相較於以慢速去突顯滑音的過程,拉圖選擇用較輕快的曲速來呈現,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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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國際檳城日本舞踏家市原昭仁舉辦工作坊 成果演出打破禁忌日本著名舞踏藝術家市原昭仁(Akihito Ichihara)開年不久後來到馬來西亞交流,逗留期間受邀到檳城主持了一個為期兩天的工作坊,向較少接觸舞踏的當地演藝愛好者推介入門基礎,事後和20多位學員一起呈獻成果展,吸引了百多位觀眾前來檳城和諧中心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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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umns 專欄日常素描人生歌本90接2000年前後,曾經繁花盛放的牽亡歌陣一一退去,以前各團相互競爭,如今人才凋零,需得彼此借將才能勉強成團。人生歌本若無人傳唱,曲調就只能日漸稀微。幸而路是人走出來的,從音樂劇《勸世三姊妹》、到牽亡歌陣老師前往巴黎文化奧運登場,人生歌本依舊被持續撰寫著,透過不同形式、地點、文化轉譯,繼續和不同世代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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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view 演出音樂 從夜總會DJ到大都會歌劇院的男主角男高音泰特曼 曲折生涯換得華彩舞台2023年3月,首次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亮相的美國男高音強納森.泰特曼(Jonathan Tetelman),一登台演出義大利作曲家浦契尼歌劇《燕子》(La Rondine)中的魯傑羅(Ruggero Lastouc),便獲得《紐約時報》對他高度的讚賞:「高度專注、明亮共鳴的聲音傳達了義大利樂器陽光般的聲音。」英國的《留聲機》雜誌則稱他為「自喬納斯.考夫曼以來最激動人心的男高音。」 這位獲得如此多世界樂評高度讚賞與肯定的男高音,卻也曾有人生的彷徨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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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國際上海音樂劇被「綁架」 「人質」帶來後遺症新春伊始,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發布了最新年度的《全國演出市場簡報》。據悉截至目前,全國劇場類演出(含演出新空間和小劇場等)有29.64萬場,票房收入119.29億元,觀眾人數5424.11萬人次。其中業績最為亮眼的是音樂劇,在專業劇場演出中,音樂劇演出場次同比增長超過5%,票房增長超過10%。 與此同時,中國最大的劇場演出連鎖院線「中演院線」也發布了2024年度《全國演藝市場觀演意向調查報告》,報告指出,在觀眾最喜愛和最想看的劇場演出類型排行榜上:音樂劇以64.88%的比例,和話劇╱舞台劇(61.49%)與舞劇(46.38%)分別占據前三名。 這兩份報告從不同的角度顯示,音樂劇近幾年儼然已成為中國劇壇盟主,獨占市場、票房和觀眾量之鰲首。這固然是一個令人欣喜的現象,但另一個更為異乎尋常的現象卻已開始興風作浪近來盛行於音樂劇演出內外的「人質」文化現象。 「人質」文化現象,指的是音樂劇的製作,從創排、營銷到演出,製作方把演出的成敗、票房的盈虧、口碑的好壞,押寶在邀約擔綱主演的明星或流量藝人身上;而另一方面,觀眾或粉絲則把自己喜愛的藝人作為「人質」,與是否擔綱音樂劇的主演緊緊「綁架」在一起。他們不問內容,只問愛豆(Idol,偶像),市場的興旺,票價的高低,連續趕場刷票的次數,均取決於自己的愛豆是否全程出演首席主角。 於是,便出現這樣一幅奇異的場景:在歲末年初,音樂劇《戰爭與和平》剛官宣當紅流量男團明星馬嘉祺加盟,瞬間,但凡有馬嘉祺參演場次的票價即刻被爆炒到近5,000元人民幣,而其他場次則紛紛打起了100多元的骨折價。在一個知名社交平台發起的關於「是否會為了人質看爛劇」的投票討論中,結果,願意為「人質」看爛劇的大有人在。甚至有粉絲直白地說:「對人質的信任,不就是相信他在不那麽好看的劇裡,也會有絕美的發揮嗎?」 誠然,一檔擁有亮眼的卡司陣容的演出,是決定觀眾自願買票走進劇場的重要因素之一,明星加盟也確實為音樂劇帶來了高人氣和大市場;但是愛豆們一旦被「綁架」成粉絲、市場和票房的「人質」,就不能不讓人產生疑問:在這些喧囂走進劇場的人潮中,有多少是真正熱愛藝術、陶冶情操的音樂和戲劇愛好者?! 上海專業人士指出,演藝界的「人質文化」或「飯圈現象」並非中國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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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cus 話題話題追蹤 Follow-ups劇場,是可以理解彼此的場域捌號會所、壞鞋子舞蹈劇場與窮劇場談另一種觀眾想像過去10年,隨著臺中國家歌劇院、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臺灣戲曲中心、臺北藝術中心陸續完工,加入原本孤單的國家兩廳院行列,台灣劇場圈因而進入圈內人戲稱的「大劇場時代」。再加上地方文化中心整裝改建、也有不少空間挪作表演空間使用,整體座位席╱待賣票數翻了好幾倍。業界討論逐漸從「場館不夠用」,轉移到「觀眾在哪裡」的困惑。(註1) 「觀眾在哪裡」不只意味創作生態的市場考量、產業結構與成本回收。表演藝術既然作為現場藝術,唯有觀眾的存在,才能實現作品的存在。撇開利益取向的商業操作不談(雖說談「錢」也很重要),創作者面對什麼樣的市場、去哪裡尋找潛在觀眾,事實上也都本於「如何用創作和觀眾建立關係」。本文因此自音樂、舞蹈與戲劇領域,訪問捌號會所、壞鞋子舞蹈劇場(後簡稱壞鞋子)與窮劇場,一探創作者以團隊為出發點、和觀眾連結的策略與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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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直擊藝現場—2024秋天藝術節&兩廳院下半年演出評論新銳藝評 Review舞蹈的饗宴 思想的碰撞評馬可.達席爾瓦.費雷拉《狂履》作品的核心主題圍繞集體和個體的張力展開。10位舞者通過腳步舞蹈(footwork)這一源自街舞和俱樂部文化的元素,結合傳統歐洲民間舞蹈的形式,創造出一種獨特的舞蹈語言。這種對比鮮明的風格,既表現了集體生活的協調與統一,又揭示了個體在集體中的割離與孤獨。最觸動我的是,作品不斷提出的問題:「我們希望保存什麼?我們希望改變什麼?我們又該遺忘什麼?」這些問題深刻地引發了我對文化身分和歷史遺產的思考。每個人在文化的傳承中扮演的角色既複雜又微妙,傳統與現代、個體與集體的關係不斷在作品中展開並反覆碰撞。在舞蹈的表現上,作品充滿了自由與能量。舞者的動作與鼓點的呼應帶來了強烈的視覺和聽覺衝擊,那種自由奔放的舞蹈風格讓人感覺到一種無法抑制的生命力。然而,隨著演出深入,我也開始感到作品中的某些動作和節奏過於冗長,尤其是那種耐力式的重複性動作,在一定程度上讓我產生了視覺疲勞。雖然這種耐力的展示顯然意在強化集體性和團結的主題,但它有時讓人覺得過於沉浸在單調的節奏中,缺乏更為豐富的情感表達。 音樂的運用無疑是《狂履》的一大亮點。鼓手和電子音樂家透過結合傳統和現代的音樂元素,塑造了一個充滿張力和變化的聲音環境。鼓點強烈有力,與舞蹈的動作相輔相成,使整個作品在氣氛上更加緊張和動感。而電子音樂的變化則為作品增添了更多層次,帶領觀眾進入一個既現代又充滿歷史感的舞台空間。音樂和舞蹈的結合讓整個作品充滿了生命力,也不斷強化了作品的政治性和情感張力。但在一些段落中,電子音樂和舞蹈的節奏感並未完美契合,這種「對抗」似乎有意在傳達傳統與現代之間的衝突,卻也讓我感到某些時刻的藝術表現稍顯碎片化。政治性是《狂履》的另一層面。作品通過反法西斯、反資本主義的主題進行表達,尤其是在舞者以紅色布料遮面、象徵共產主義旗幟的舞蹈符號中,傳遞出強烈的政治立場。雖然這種直接的政治宣言令人印象深刻,但也讓我感到有些過於生硬。在某些視覺表達和政治符號的使用上,作品顯得更像是公開的政治呼號,而非透過藝術手段去激發深刻的思考和情感。政治立場的強烈表露,在某些時刻讓我產生了「說教」的感覺,缺少了更為細膩和隱晦的藝術表達。儘管如此,作品中的政治性仍然能引發我對當下社會、身分認同以及集體記憶的深刻思考。 當然,作品的藝術性和政治性的結合並非沒有挑戰。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這種政治性過於強烈,甚至有些壓迫感;而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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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直擊藝現場—2024秋天藝術節&兩廳院下半年演出評論新銳藝評 Review召喚、現身、消亡評窮劇場《暗夜.腹語.鬼托邦》This is a true story.(這真的是個故事),《暗夜.腹語.鬼托邦》從來沒有忘記提醒你,眼前看見的是故事。 在實驗劇場的80分鐘內,鄭尹真與高俊耀用著每一刻,為《暗》劇質問與回答著兩個問題:「故事為何需要述說?要怎麼說?」劇場性便由此長出。劇場的調度召喚了跳躍時空與材料的驅魔師,同時作為角色與象徵,也召喚了「鬼」,即不在世之人迫切想說出的。鬼經由死亡自然成為了所謂「歷史」,《暗》劇也成為了講述歷史的故事。 不想被歷史沖掉的聲音是不願為新朝代的到來而赴死的奴婢,也是領著觀眾和驅魔師到1950年代馬來亞的阿梅。在英國殖民與馬共殘黨共存的背景下,鄭、高兩人質問、詮釋、體現與轉換著故事和視角,逐漸織造出阿梅所寄怨的時間軸。面對英國的軍官、馬共的青年,阿梅被框限在劇本所說「大時代總需要愛情點綴」而要選擇相信其中一方的二元可能。馬共殘黨在森林裡勉強存活時,阿梅最終進到了軍官的宅邸,看見了英國人某種寓言式的捕獵戰績;多個不同殖民地所獵得的動物屍身被拆解、拼接,而阿梅的對自身的認同也與身體一同被英國富足的想像所被吞噬。她成了盲目的追求著軍官高俊耀口中「漂亮口音」的Portia。對於階級的投射與殖民主義所壟斷的人生可能性,在阿梅與Portia之間的靈肉拉扯被體現出,宛如夜宿破廟的書生屍身,在兩個想要據其為己有的鬼之間被搶奪,卻只證明了書生靈魂本身的死亡。 但阿梅不是Portia,她並不是英國人,軍官承諾的英國大廈矗立在台灣。她供出的馬共秘密成全了英國,卻沒有成全她對英國的想像。Portia只是故事,像阿梅等待著英國軍官的到來時,在電視裡的播映那些不同語言的五光十色。大廈中的電梯同時象徵了殖民階級謊言對於時、空的承諾,阿梅期待脫離自身在地理上與時間上的當下,都被電梯在同一個位置上下時所提供的期待而消殞。最終她的生命本身也成了故事,由高俊耀「驅魔師」所驅散。與此同時,時代轉動,而故事原本寄居的身體失了對過去的追求。歷史被剩下故事,而故事「被說出」後,更只剩下連影子都不留的、活在「過去」的「驅魔師」。 《暗》劇巧妙地將敘事本身作為質問與論述。藉由劇場的現場性作為媒介,《暗》劇以故事的召喚、上身與演員的所謂「腹語」迫使我們去面對歷史的現實和故事的虛構兩者的相互成敗,還有人是如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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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view 演出戲劇 映照日常的魔幻想像《在獨角獸消失之前》 由「神」到「人」的自我覺醒《在獨角獸消失之前》(簡稱《獨角獸》)是何日君再來劇團再度與編劇阮慧敏合作,將「命運三部曲」推向第二部。 第一部曲的劇名很長,借用了知名動畫《小魔女DoReMi》裡的魔法咒語,化作《霹靂卡霹靂拉拉波波莉那貝貝魯多再給我一次機會吧!》(簡稱《霹靂卡》),談的是「被『神』寫定的命運」。對團長兼導演的呂俊翰而言,創作《霹靂卡》時「對於『有沒有命運』、『人可不可以戰勝神』這件事情,我覺得答案是蠻篤定的。」但在作品完成後,「我反而對這個答案有點開始動搖。」他所想的是:「每個人的命運某個程度還是被寫定的,但我們真的就可以把所有行為都歸罪於『神』嗎?還是說,我們現在得到的結果,某個程度是我們自己選擇下來的?我覺得這之間的辯證蠻有趣的,才開始有了二、三部曲的想像。」 於是,《獨角獸》在3年多的醞釀下誕生,由「神」到「人」,開啟「人的自我覺醒」的討論。 神諭卡與婚姻 啟發《獨角獸》的劇情與討論 呂俊翰與阮慧敏的編導合作,來自在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時,因陸愛玲老師的課堂需求進行媒合,而《霹靂卡》就是當時創作出來的作品,直到何日君再來劇團創團後,才正式於桃園市景福宮的廟埕演出,同時也開啟何日君再來劇團兩條很重要的創作路線環境劇場與青年劇作家合作。 討論命運的作品走向三部曲系列,雖是呂俊翰的發想,但《獨角獸》的故事源頭卻與阮慧敏有相對密切的關係,一是「獨角獸神諭卡」,另一則是「婚姻」。 簡單來說,《獨角獸》主要講的是莫尼卡這名女性在結婚前夕,發現了一些關係可能失衡的蛛絲馬跡;此時,獨角獸出現,把她帶往獨角獸王國,而王國裡的每隻獨角獸都個別有需要守護的人類,但人類漸漸不再相信他們,因此王國即將崩壞,希望莫尼卡能夠幫忙。 故事中的莫尼卡面對獨角獸的講述,不斷呼應著自己的現實人生;對阮慧敏而言,剛踏入婚姻的她也曾面臨這樣的猶疑。她說:「在這以前,我也沒有覺得它(婚姻)有多重要,可是真的結婚後,就覺得這的確是個人生轉捩點的儀式。」同時,她也結合了自己曾經操作、同時又質疑「獨角獸神諭卡」的過程,藉此將神諭卡裡給予指示與訊號的獨角獸具象化,因而成為《獨角獸》的故事出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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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ople 人物焦點人物FOCA 林智偉:追求與創造平衡,挑戰馬戲生態的下一階段平衡,是馬戲在挑戰特技時必須維持的其中一種方式。 馬戲表演者藉由追求、或是意圖打破平衡來製造屬於馬戲的身體與表演美學,也提供觀眾對於危險邊緣、人體極限的挑戰想像。不過,對於一個在不到15年內就從幾個朋友的熱血拼搏,成長到擁有專職表演者、行政與技術團隊等40人組成的「FOCA福爾摩沙馬戲團」(後簡稱FOCA),創辦人林智偉就不得不從原本的「表演平衡」,開始思考供需關係、演出頻率與規劃、藝術創造、生態支持等面向的「營運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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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ople 人物焦點人物JPG 朱宗慶:全面發展,給足觀眾進場的理由「誰需要表演藝術?這個問題既重要,也是我每天思索的核心。」朱宗慶打擊樂團創辦人暨藝術總監朱宗慶彷彿是被問進了心坎處,深有同感地說:「大眾需要、藝術工作者需要、教育與文化工作者需要,企業也需要但在這些不同的需求之中,誰才是你真正的觀眾?」然而在這之前,必須釐清一個觀念:「什麼是藝術,什麼是娛樂?」藝術的目的包括創作者情感的表達、人生的反思、觀點的挑戰等等,而娛樂則提供愉悅或刺激的體驗,讓人們獲得快樂與滿足感。兩者時而相異、時而交疊,界線要如何劃分?他坦言:「我沒有標準答案。 」 從全面扎根做起,向外擴散 樂團已經成立38年了,在創團最初,朱宗慶就決定讓打擊樂的演奏、教學、研究、推廣共4個方向並進。樂團的演出在型態上分為7類,包括經典、推廣、親子、節慶、校園音樂會、實驗性作品、音樂劇場;主要的節目也有3+1季,分別是經典或純打擊樂作品、跨界演出、擊樂劇場,加上兒童音樂會。這樣多樣化進行環環相扣,30多年下來產生了交互作用,因此得以將擊樂分享到台灣與世界各地。再者,節目類型多,作品豐富,人才也就顯得多元。「這樣的全面發展背後誰來買單?就是觀眾!曾經來看過我們演出的,會發現我們有非常多的變化,就會想要一再觀賞。」如此的成效證明,當初的全面發展是對的。 「觀眾經營本來就非常困難,尤其最近,我們的觀眾跟以前一樣多,但花的力氣卻是加倍。」朱宗慶觀察,原因首在於疫情過後社會生態改變,表演的取代性變多了。再者,以往看表演與其他享受是分開的,現在卻變得相互取捨。如何突破這個困境?他思考著「怎樣讓觀眾變得忠誠」。首先,教學系統的學生觀眾是兒童音樂會的大宗,這是團隊花了幾十年培養的成果。教學的目的本來就不在培養打擊樂家,而是藉著人的本能、最低門檻的方式讓人們進入藝術領域。因此兒童音樂會的觀眾很多都是一生中第一次參加音樂會的,這些孩子們長大後即使從事各行各業,也會將看表演視為必須。 接著,觀眾群從兒童成長到全台有100多個的傑優打擊樂團,再算進傑優教師的樂團外,他們的父母、親戚、朋友、學生等等的擴散,也會是來源之一。當然,三年一度的台灣國際打擊樂節(TIPC)也觸及更遠的觀眾。「但這是不夠的!」朱宗慶透露他們一年舉辦超過百場的講座,維持熱度「目的就是不斷地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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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評論回想與回響 Echo 回應與挑戰說故事者從死亡那裡借來權威一個創作者回應「轉型正義」文化政策之必要年前,國民黨團要求文化部停止「轉型正義」工作,並以「扭曲國家對重要歷史人物紀念的意義」等理由刪除、減列與凍結文化部預算。其他如文宣費全數刪除,黑潮計畫共砍4,000萬,公視則因台籍戰俘的歷史劇《聽海湧》遭指涉扭曲史實,補助預算砍2,300萬、凍結25%。一時間,文化人與導演拿補助是政治酬庸、為特定意識形態宣傳等說法甚囂塵上,「要飯說」更讓藝文圈為之譁然。 作為曾經製作不止一個白色恐怖歷史劇場作品,並曾獲得相關政府補助經費的劇場導演,我認為現在是個適當時機正面回應這樣的質疑:國家是否應該補助並推動「轉型正義」文化活動?不僅是立委與網紅對此有所抨擊,表演藝術圈近年亦有相關質疑。劇評人王墨林近期在《PAR表演藝術》官網的文章中指稱,時下白恐戲在執行當局「轉型正義」政策的宣導下,將歷史事件當成一種消費的政治(註1)。類似的觀點,劇評人郭亮廷在去年亦有撰文提及(註2)。這些評論預設了一個立場:創作者只要接受了和國家轉型正義工程有關的補助,作品就不證自明地服膺官方史觀,或淪為國家政令宣傳。 首先需要回應的是,在這些再現白色恐怖歷史的作品中,許多被認為是「史觀」的問題,實際上往往是「美學」的問題。處理白色恐怖歷史的劇場、影劇創作者,在大多數層面與一般創作者並無二致,創作與敘事的取捨若有任何標準,那必然是關乎創作者在實踐什麼樣的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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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ople 人物焦點人物B.DANCE 蔡博丞:以品牌為經營策略,成為需求、創造需求「我認為創作者要具有一定的敏銳度。」創團10年,丞舞製作團隊(B.DANCE)如今不僅以作品站穩歐陸市場,更以「B.DANCE」為品牌,在台灣發展出橫跨各種領域的舞台,開創無數合作機會。而這不僅是他們從創團第一年就定下的策略,也是一路走來始終不移的方向。 科班出身,藉著參賽國際編舞比賽打下知名度,藝術總監蔡博丞對團隊的經營策略,從創團前兩年就開始醞釀。創團那年,他創作的《浮花》備受國際矚目,海外邀演不斷,而B.DANCE已然將自己的機動性開到最大值,以最大的彈性符合各種邀演需求,「我不追求殿堂,我只希望讓更多人看見我們,認識B.DANCE。」 如同精品,除了品牌名字盡人皆知,與跨域合作發展的可能性亦是極廣;這個時代的舞團如果也能成為一個品牌,市場對它的需求,也將不再只有表演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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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umns 專欄抵達終點左轉講述表演:一種跨越表演的藝術形式在柏林駐村時,我觀賞到兩場「講述表演」。兩部作品都是在戲劇場館裡演出,節目單上清楚註明為:Lecture Performance(其餘的節目還會有戲劇、舞蹈、朗讀、講座等種類標示),一齣是在高爾基劇場(Maxim Gorki Theater),結合檔案資料、私人文件等討論土耳其移民的問題,講述者拿著手卡,口語化的德文與土語隨意切換,結構鬆散,整體的氛圍較像是一場隨興的講座。 另一齣《Certainly Uncertain》則在一間舞蹈學校的小型場館上演,觀眾容量約百餘人。表演者身著卡其色連身裝,腳踏一雙笨重的雨鞋,透過即時投影、論述、影像與肢體動作探討「感知」議題。她從個人視角探問:感知是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還是我們所做的事?大腦如何知道我們所看到的?感知和經驗有差別嗎?在危機時刻,我們可以從我們的神經系統中學到什麼?講述的內容形式將事實、虛構、科學研究與個人經驗相結合,在接近尾聲時,表演者躺在地上,將腳倒掛在椅子上,開始朗讀她個人的「痛苦清單」在冷靜條列的資訊堆疊聲中,觀眾會發現她的褲管開始變色,才意識到原來那雙雨鞋從開演開始前裡面都是灌滿了水。這一刻,我們立刻能共感那雙浸泡超過一小時的雙腳,痛苦的共情直接而強烈地顯現。 當時觀看這場演出時並未感到特別震撼,因為我當時是在關注「講述表演」的結構如何建立,以及其中視覺的輔助、功能與美學的思索。然而,每當回想在柏林的觀演經驗,腦海中總會立即浮現那雙皮膚皺摺泛白腫脹的雙腳,以及被浸濕的工作褲。這些畫面成為我理解講述表演形式的重要座標。 今年1月,應C-LAB策展人莊偉慈邀請,我參與了「眾聲喧嘩講述表演集」的演出。我在去(2024)年8月,也與盜火劇團用講述表演的概念製作了一檔獨角戲《熊出沒的森林》。我首先發現到的第1件事,在台灣「講述表演」這個形式,顯然會被歸在當代藝術而非表演藝術。換個角度說,因為講述表演並不是明確的一種標籤框架,因此它必須在較為開放的創作場域才能成立(與被接受)。我印象很深刻,當《熊出沒的森林》在廣藝金創獎試演時,某位評審說了一句話:「概念很好,但除了講故事還是要演啊!」這句話恰恰點出了我一直質疑的敘事黃金準則:Show, don't tell。我曾在先前的專欄討論過,場域對「表演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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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評論舞蹈我們不要跳八股!但然後呢……評闖劇場《科班生之舞》「科班生」是指受正統教育出身的專業人士;在黃懷德編作的《科班生之舞》,指的當然是舞蹈專才,更在這個作品中鎖定「舞者」的養成,反思廣納東西方舞蹈風格技巧的訓練對「舞者」產生的影響。 將近70分鐘的《科班生之舞》明顯切分為上、下半場。前半約35分鐘,由黃懷德獨舞;後半則以《春之祭》為樂,由5位舞者演出。僅管上、下半場,不管在編制或音樂的選取都大相徑庭,卻口徑一致突顯:「多元動作風格訓練」如何在「身體容器」造成動作美學的衝突。 在上半場,黃懷德用非常簡單的基本動作操演,明白展示芭蕾和戲曲身段兩種東西動作訓練的美學差異: 他站在舞台中心,將舞台分為左右兩半;同時,他也將身體切為兩半,一半展跳是西方的芭蕾基本動作、另一半展示東方戲曲元素抽取出來的基本動作。同樣是往身側旁舉的手臂:手心微向前、向下45度、大拇指緊貼中指,是「芭蕾」的手;但僅僅是提肘向後翻轉90度、反扣手腕、打開虎口,就成了「戲曲身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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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評論回想與回響 Echo虛擬偶像的全球巡演──hololive如何跨越次元VTuber作為數位表演形式已逐漸為世界觀眾所認知,演出內容亦益發多樣化。其中,Cover以女團hololive的偶像化路線,將VTuber打造為虛擬偶像,更成功從日本走向全球市場。hololive曾於去年5月,在臺北流行音樂中心舉辦大型粉絲見面會。成員透過遠距連線參與活動,精心設計表演,包括演唱中文歌曲和即時互動。虛擬角色與觀眾現地交流,成功縮短了虛擬與現實的距離。筆者曾撰文討論,不再贅述。(註1) 2025年1月18日,hololive再次來台,先於下午舉辦hololive meet(筆者未能參與,本文不論),晚上則是hololive STAGE World Tour '24 Soar!。後者海外巡演計畫自2024年8月開始,途經美國、印尼、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加開台北場作為最後一站(圖1)。海外巡演採3D動態捕捉演出,成員歌舞唱跳整整90分鐘。演唱內容多為成員的原創曲,同時加入關聯本地的表演。台北場裡,hololive EN Hakos Baelz和ID Kobo Kanaeruo合唱王心凌的《愛你》,複刻原MV舞蹈,喚起眾多台灣人的回憶。以前沒機會去日本現地參與hololive演唱會的觀眾,能在這次巡演裡即時體驗虛擬偶像的舞台演出水準。 從產業面來說,台北站可看作是Cover測試台灣場館設備配合品質的一次嘗試。Cover會下什麼判斷不知道,可至少觀眾這塊應該體感上瑕不掩瑜。VTuber的演唱會有什麼特殊文化意義,值得表演藝術認識?後文將從跨次元、利他與在地全球化的角度,視這次演出為社會學式的文化事件,討論VTuber值得關注的緣由。 跨次元:表演實踐的審美邏輯與獨特性 「跨次元」指的是VTuber本身即為連結多重次元的表演實踐。 VTuber源起出自三次元人類追求二次元形象的實驗,並於相關影像科技的提升下,獲得能與真人動作能力相比擬的表演效果。但是,這段過程至今在硬體設備可負擔範圍內還未達完美。台北場採用通例的正面三片式螢幕,中間大螢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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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ld 國際香港藝術發展局修訂資助制度 盼增藝術團隊獲資助機會以往香港藝術發展局(簡稱藝發局)「年度資助」的申請期在每年年底就開始,但今年卻遲遲未聞消息,直至2025年1月中,藝發局才在官方網站發新聞稿,宣布修訂「年度資助」制度,主要包括取消「三年資助」及讓受年度資助團隊可參與爭逐一般資助計畫。 自1990年代末,稱藝發局推出支援藝術團隊發展穩定藝術行政能力的「年度資助」,多年來凝聚成一幅中小型團隊多元發展的百花齊放景象,亦是本地創作的重要能量。年度資助在當時政府較全盤的、同時在不同階段與業界溝通後所制定的文化政策下發展,讓在香港演藝學院的畢業生及各式文化組織,各有較長遠對藝術發展的想像。 誠然「年度資助」多年來都出現不少變化和討論,如業界對資助「吃不飽但餓不死」的額度一直認為有調高的需要,但藝發局除了本身資源是來自政府、每年都面對不同挑戰,多年來年度資助的餅都大不了多少,雖然在其他如文化交流、個別主題(如針對行政人才訓練或海外演藝市集)等項目上有增加額度以對應不同界別的需要,但獲資助團隊「上車下車」的流動性不多,多年來資深團隊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卻欠缺再往上提升的空間,另一方面,新進團隊加入的比例卻不高。即使藝發局一直強調要強化團隊尋找其他資助的能力,讓團隊有更多元的開源空間,不過這些年來,客觀的文化環境卻不利於團隊發展,如長期演出空間的開拓、增加排練空間等,都只能牛步前進。 事實上在疫情過後,國際的表演藝術環境尚未完全復原,亦有待邁進下一階段的範式轉移,如永續表演的探索等,藝術團隊對資助的期待亦可理解,因此當這次2025-2026「年度資助」相關資訊遲遲未公布,申請資助團隊的焦慮可想而知。 有趣的是這次消息的流通,是從非官方的發布展開:《明報》在藝發局官方宣布修訂資助制度的前幾天,以大篇幅「預測」改動,而局方在正式宣布後,也沒有設諮詢會與業界交流,有別於以往會保持與界別的溝通。這次改動主要在於取消10多年前加設、讓有經驗團隊能有較長遠發展、減低行政負擔的「三年資助」,現在只設一年和兩年資助,雖然資助額上限與去年相近(如兩年資助申請每年上限最高預算是港幣200萬),局方亦強調這次修訂有助加強團隊獲資助的流動性,不過團隊的長遠計畫肯定會受限,行政負擔亦會增加。 另一方面,以往獲年度資助團隊不能申請一般計畫資助,而是另設額外資助計畫,讓更小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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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ice 生活藝@展覽摺出那美麗的花朵莊普「摺景」轉化空間和語義的維度近年在莊普的創作當中,有一系列「以摺法造景」的形式語彙實驗:經由剪、劃、切、割等手法,使平面轉為立體,這不僅改變空間的維度,轉化物件的原始身分,也由此創造出新的敘事可能。 目前於羅東文化工場舉辦、游崴策展的「莊普:摺景」,匯集近一年多來的繪畫、淺浮雕、雕塑到空間裝置,誠如摺法帶來變異的想像或趣味,莊普逾40年的創作生涯從不囿限某一特定形式、材料或表現方式,唯有幾何抽象是不變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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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ople 人物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躍演VMTheatre Company X五口創意有限公司無論是藝術本位、還是製作思維,都在學習用作品向觀眾溝通音樂劇逐漸在台灣嶄露頭角,無論是演出數量、製作品質、觀眾培養等方面,都成為表演藝術圈不可忽略的類型。其中兩部爆紅作品《勸世三姊妹》、影集式音樂劇《SC驚釀小酒館》(後簡稱《小酒館》)更創下台灣劇場前無古人的紀錄,數次巡演都在開賣時迅速完售,並成功吸引大量新觀眾首度踏入劇場。 兩部作品更體現了台灣劇場的不同製作體系與生態。《勸世三姊妹》來自音樂劇團「躍演」,但獲得IP開發公司「大慕可可」支持,構成台灣少見的新商業劇場規格。而《小酒館》是從製作公司「五口創意有限公司」啟動,分別邀請導演高天恆與創作、設計團隊合作,並有百萬訂閱YouTuber「欸你這週要幹嘛」跨界演出,打造製作、行銷為起點的創作模式。 劇團與製作公司如何面對觀眾的需求?是否擁有截然不同的規劃方法與思維?又如何在(我們所期待的)劇場產業與商業模式裡頭,找尋藝術與票房間的平衡?因此,我們邀請到躍演藝術總監曾慧誠、團長侯淙仁,與五口創意有限公司兩位共同創辦人孫明恩、陳宣,展開一場不同切入角度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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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ice 生活藝@書鋼琴的承傳與記憶:從黃金年代的輝煌到歷史錄音鋼琴藝術的發展是人類史上的珍貴篇章,每一位偉大的鋼琴家,無不在歷史的洪流中承襲前人的智慧,並透過自身的演奏詮釋,為後世留下不朽的印記。代代相傳的師承關係如同音樂的血脈,將古典傳統與現代創新緊密相連,而歷史演奏則為我們提供了不同時代風格的珍貴窗口。在這些音符與鍵盤交織的世界裡,鋼琴家不僅是技藝的傳遞者,更是音樂精神的守護者,他們的足跡和成就塑造了我們今日的文化珍寶。經過漫長的撰文、蒐集及研究,鋼琴家葉綠娜整理出《黃金年代最偉大的鋼琴家從優雅不羈到精緻客觀》一書,橫跨18世紀以降、100多年間偉大鋼琴家們的演進歷史與承傳,為現代鋼琴演奏提供了寶貴的參考文獻。 書中文章的兩個主要來源,一是葉綠娜與夫婿魏樂富(Rolf-Peter Wille)從1996年起在台北愛樂電台共同主持「黑白雙人舞」節目,介紹全流鋼琴專輯與錄音,分享他們對鋼琴音樂深刻見解的內容。透過廣泛的資訊搜尋,為聽眾帶來珍貴的歷史錄音和演奏風格介紹;二是兩人從2007年起為《PAR表演藝術》雜誌撰寫「四手聯談」專欄,其中包括了他們對音樂、演奏及教育的見解。多年來,他們不僅豐富了聽眾的音樂知識,也見證了鋼琴藝術的承傳與發展。 此書開宗明義指出,20世紀鋼琴家的承傳幾乎源自於李斯特(Franz Liszt)與雷協悌茲基(Theodor Leschetizky),前者在德國威瑪(Weimar)教學,後者則是在維也納與聖彼得堡,兩位鋼琴名師可說是現代鋼琴彈奏的「祖師爺」。在約莫1890年到1920年間的德奧地區,那段以演奏教學與作曲合一的時代,是個「鋼琴黃金年代」。葉綠娜表示:「早期沒有錄音,直到愛迪生發明留聲機後,才開始有鋼琴家的演奏聲響留下,後來轉錄到LP,經過愛樂者的收集,才讓後世能夠從歷史錄音中認識當時的彈奏風格。」 魏樂富觀察到一個有趣的現象:「現在科技愈來愈快速,但彈琴速度卻愈來愈慢。」葉綠娜則回應:「演奏時,我們常常思考著該怎麼彈?」然而有了歷史錄音,就可以了解李斯特當初創作的意念及樂思,「畢竟他的學生跟他上過課。」然而她也認為:「每個樂曲隨著時代有所改變,不可能完全回到從前的演奏法,不過至少可以從認識歷史中,再自我驗證。」為此,書中每個章節都有「歷史錄音之比較」,讓讀者能夠從中參閱。 最珍貴的是在書末的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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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直擊藝現場—2024秋天藝術節&兩廳院下半年演出評論新銳藝評 Review療癒的重演評米洛.勞《安蒂岡妮在亞馬遜》《安蒂岡妮在亞馬遜》為米洛.勞2023年的劇場作品,透過影像和現場交替演出,結合巴西無地農民運動(Movimento dos Trabalhadores Sem Terra,MST)和希臘悲劇《安蒂岡妮》,賦予其全新的詮釋,入選2023年亞維儂藝術節重點節目,今於世界各地巡迴演出。 「醜惡的事物何其多,但再沒有比人更醜惡的了。」──索福克里斯《安蒂岡妮》 演出一開始,3位演員不斷吟唱著這句《安蒂岡妮》經典台詞,為接下來的控訴開啟序幕。在《安蒂岡妮》的故事中,安蒂岡妮的舅父克里昂繼承了王位,將安蒂岡妮的哥哥波利奈西斯視為叛徒、棄屍荒野,而在1996年4月17日的亞馬遜盆地,許多無地農民在抗爭中遭州政府警察屠殺,同樣未被好好安葬。導演在作品中從3個敘事角度切入:由演員口述及錄像記錄與MST創作的歷程;無地農民運動歷史與《安蒂岡妮》文本相互呼應;現場與影像表演者跨越現實與劇場的對話。透過不同時空人們的辯證,帶領觀眾一同反思溝通與抗爭之必要。 此齣作品中有大量影像與現場表演的切換,部分片段舞台上的演員與影像表演者經歷同樣的場景,舞台設計在舞台上鋪滿沙土,使劇場與政治現場產生連結,當社運人士被警察制伏在地時,劇場中同樣塵土飛揚,提高了敘事的真實性、提升觀眾參與感。然而,即便影像和劇場現場正在講述一段相同的故事,角色行為有些許時間差,此處有意的設計使觀眾在轉換焦點時仍能跟上故事節奏,但這樣的差異也促使觀眾反思,劇場和影像皆是具表演性質的敘事現場,創作者透過二次詮釋建構自己認知的真實,觀眾雖能分辨演出和現實的差異,對世界的感受也會在無形中被影響,被一再轉述的故事是否應全盤相信?我們該如何認知所謂的真實?是身為觀看者需持續思索的問題。 由於此齣作品為《安蒂岡妮》的改編,在演員的選擇上導演並沒有就原故事角色的性別所限制,現場表演的安蒂岡妮由男性演員Frederico Araujo飾演、女性演員Sara De Bosschere飾演克里昂,從導演的選擇可窺見此齣戲處理的重點在於上位者壓迫以及人民的抗爭,故性別非選角考量要件,演員本身的特質與生命歷程才是關鍵。其中,飾演安蒂岡妮的Frederico有一段台詞如下:「在巴西,只要你是黑人或LGBTQ族群,就隨時有可能被殺害。我很慶幸,我的死亡只會發生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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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直擊藝現場—2024秋天藝術節&兩廳院下半年演出評論新銳藝評 Review追逐夢想的過程中,如何保持那份最初的純粹?評柏格曼劇團《羊之歌》故事一開始聚焦於一位蒙著紅色面紗的白人,他輕敲鐘聲,宣告了劇情的開端,也無聲地揭開了羊的心靈之旅。這隻羊,最初僅是羊群中的一員,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內心深處的渴望悄然發芽:想要追求理想。劇情將此過程轉化為羊對成為人類的渴望。 隨著羊逐步接近目標,它的旅程如同一條無休止的輸送帶。這條輸送帶象徵著一旦啟程便無法停歇,並反映出一種深刻的無力感。羊與其他人類一同無力地奔跑、跳躍,走向一個無法回頭的未來。而當半獸羊與一名女子所生的孩子被無情掐死時,這一悲劇象徵著羊在追求人成長的過程中所經歷的失敗與痛苦,尤其是那段曾遭霸凌的黑暗記憶。霸凌的回憶像幽靈般貫穿整部劇,無法抹去。當今社會,霸凌的形式無所不在,從肢體、語言、性別、網路、校園、職場,甚至反擊型霸凌,無一倖免。為何霸凌如此猖獗,直至今日?是不是現代人背負的壓力過重,無法承受?或是年輕的無知?也許,許多人帶著千瘡百孔的傷痕,仍然步履匆匆,繼續行走在這條迷途上。最終,半獸羊終於變成了人類,卻驚覺曾經的溫順、純真與善良早已不復存在。它已不再是那隻溫和的、單純的羊;當它回到羊群,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被認同。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或許都有一段無法抹去的傷痛,或者某些無法向人言說的孤獨。正如編舞家吉賽兒.韋安所訴:「當人們開始對周遭世界變得敏感,並具備同理心時,彼此之間更容易凝聚;相反,當人們長時間對環境麻木,對他人的痛苦失去感知與同理,暴力便在無形中滋生。」 劇中有兩段操偶師與偶之間的微妙互動。這種關係,彷彿是上帝對人類的教化。善與惡,在這個世界上並行不悖。我們從小便被父母教導,要成為「好人」,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對「好人」的定義漸漸模糊。使得許多人無意間走向了「壞人」的角色。劇中的操偶師一再對偶進行道德教化,要求它抑制慾望。然而,當操偶師最終消失,這個偶是否真正理解了道德?學會了自我控制?抑或它仍然只是表面上學會了規則,而心靈深處的本能依舊無法抑制? 劇情的高潮或許是主角終於實現了成為人類的夢想,但這個變化卻並非它最初所期待的模樣。這讓人不禁深思: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我們如何避免迷失自己?如何保持那份最初的純粹?這同時也引發對霸凌者與被霸凌者的反思:在這個社會中,我們該如何面對自己?如何尋求幫助?社會又該如何協助這些深陷困境的人,無論是霸凌者還是受害者,去幫助他
專題
焦點專題 Focus 從製作、行銷端看市場-
People 人物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維德角共和國編舞家瑪琳.蒙泰羅.弗雷塔斯 粉碎你的預設立場 浸入她的腦內風暴作為一個走遍世界各地、有駐村也有演出的藝術家,瑪琳.蒙泰羅.弗雷塔斯(Marlene Monteiro Freitas)最喜歡觀察的就是人。每每來到陌生的城市,她會從各種面向來觀察當地的人,從臉孔、眼睛與嘴巴,到由人所建構的各式文化載體:影像、音樂、建築等等。 在她編創的《酒神有沒有派對》(Bacchae Prelude to a Purge)中,觀眾即將「遇見」的,將不是既定印象中的臉孔、物件、音樂或舞蹈,而是各種被編舞家瑪琳吸收、咀嚼、轉換與支解,最終蛻變而成的一幅「動態輪廓」。透過這個輪廓,觀眾將深入感受歐里庇得斯(Euripides)《酒神的女信徒》(Bacchae)中,各種衝突、混亂的文本脈絡,以及滿到天靈蓋的情緒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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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cus 話題話題追蹤 Follow-ups借用特質,打開不同領域的既定界線從國家人權博物館、臺北市立美術館談不同文化場域的表演藝術策畫表演藝術涵蓋舞蹈、戲劇、音樂等多樣形式,深植社會,易於感染人心,舉凡表演者或欣賞者,都能培養出強大的共感力。除在表演藝術場館中可以見到演出之外,近年亦有博物館、美術館、文化園區等「非表演藝術」領域的文化場域引進表演藝術,如國家人權博物館(後簡稱人權館)、國立臺灣美術館、臺北市立美術館(後簡稱北美館)、臺灣新文化運動紀念館等,在借鏡彼此的藝術功能與素材的同時,也賦予表演藝術新的角色與使命。本文將從人權館與北美館兩個案例,來思考這樣的做法究竟是藝術內涵的賦活、還是本質的削弱,也重新審視彼此的訴求與需求。